“為何?”裴嘉憲對於那個冷冷清清,瞧見自己就跟個木頭似的,太傅府的庶女一丁點兒的興趣都沒有。不過,因為羅九寧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他還是饒有興致的就問了起來。
羅九寧斟好了茶,於是就坐到了裴嘉憲身旁,仍是柔聲緩語的,講了起來。
這一回,她講的是陶八娘的故事。
卻原來,身為皇帝妃嬪,陶八娘入宮為嬪的時候,皇帝也不是一見麵就招她侍寢的。
照陶八娘的說法,皇帝先是讓皇後在各處宴席時帶著她,嬪妃們一起茶吃聊天,也隻是讓她跟著皇後而已。
過的久了,她必然就好奇起那個無論走到何處,總叫人簇擁著的男人來。
就這時候,皇帝仍還不會傳她侍寢,而是隔三差五,傍晚於她宮中坐上幾坐,噓寒問暖,便每日八娘吃了幾頓飯,睡的好不好,皇帝皆要過問。
所以,雖說皇帝眼看年方六旬,但到底一生戎馬,雄材健貌的英武男子。
陶八娘雖然心裡說不上愛,但這時候那顆心,也就全然的依附到皇帝的身上了。
直到這時,皇帝才招陶八娘侍寢。
一切可謂水到而渠成,八娘從此心係皇帝,愛他至深,而皇帝對於陶八娘的寵愛,既不過分,但也算得上專寵了。
裴嘉憲聽罷,忽而就鼻嗤了一聲笑出來:“所以,王妃是希望孤能如你說的這般,對待那位王氏?”
羅九寧道:“不止是王氏,便宋氏,鄭氏,王爺也該這般對待的。隻有這般,既能噓寒問暖,也能體貼她們的心意,她們心中愛您至深,當然也才願意真心實意的,伏侍於您。”
裴嘉憲兩道長眉笑彎著,沙沉著嗓音,輕輕的就唔了一聲。
羅九寧所認識的宮廷,以及皇帝,是正值盛寵著陶八娘的皇帝。
她沒見過皇帝在這般濃情蜜意之後,轉而愛上新人,忘卻舊人時,那些被冷落,被厭棄的妃子們的顛狂之態,才會這樣說的。
新人之歡如沐春風,舊人卻是棄之如弊,事實上,經曆過盛寵時的繁華之後,再被扔入冰寒,還不如一開始就冷冷清清,倒還平淡一生。
羅九寧一臉正經的告誡著,全然是皇後那般的,正妻之款。
“王爺若是累了,要不妾身替您通通頭?”忽而,她就說道。
裴嘉憲於是閉了閉眼睛:“才在外頭通過,通頭倒不必了,不過王妃若有暇,可以替孤箅一箅。”
羅九寧旋即眉開眼笑,轉身自身後的妝台裡取了箅子出來:“妾身最懂得的,就是箅頭了,您且等著。”
她輕輕解了他頭上的簪冠,將他一頭長發都放了下來,先拿大梳子整個兒的抖鬆抖散,再拿一把中不溜的梳子反複統了幾遍,這才拿最細密的箅子箅了起來。
她果真好手法,一頭長發通頭通下去,裴嘉憲竟是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兒的不適。
“王妃回家,就沒有見過什麼人,比如說,孤認識的人。”裴嘉憲忽而就問道。
畢竟是夫妻,雖說裴嘉憲也知道羅九寧如今對自己有著深深的防備,但總還是一念,想著自己待她這般好,她會不會把自己私下見過佟謙的事情告訴他。
裴靖那個小猾頭,不愧是皇帝的長孫,雖說急著想要見羅九寧,自己卻不出麵,而是讓佟謙出麵先來試探。
裴嘉憲倒不是沒自信抓到自己那小侄子,隻是想知道,自己容了羅九寧的失身,容了她的孩子,用從未有過的溫柔待她,不逼不迫,不強不硬,這般待她。
羅九寧還會被裴靖給誘走嗎?
羅九寧手中的箅子停了停,估計裴嘉憲當是知道自己見過佟謙的,卻也搖了搖頭,道:“妾身所見的,不過爺爺奶奶,阿娘和承功,壯壯兒,那皆是王爺認識的。”
她這個謊倒是撒的自在,一丁點兒破綻都沒露出來,說的就跟真的似的。
裴嘉憲皺了皺眉頭,輕輕唔了一聲,再度閉上了眼睛:“既王妃這般說,孤自然得學著父皇呢,不然,倒叫妾侍們覺得孤無德。”
羅九寧依舊輕輕兒的替替裴嘉憲梳著他那頭綿滑細膩的好頭發,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裴嘉憲心覺得也是奇了怪了,她一雙小手兒仔仔細細的箅著頭發時,也不過肌膚輕微的觸擦而已,可他混身的神識,都聚在她那一雙軟綿綿的玉手之上。
而他的身體,也因為她那雙手的觸摸,仿如叫冰雪融過一般,竟是瞬時就複蘇了。
“阿寧,乖寶貝兒,幫幫我,幫幫我。”他忽而反手往後一抓,嗓音粗沙著就怒吼了起來。
羅九寧一隻手叫他拉著,往下滑著,愁眉苦臉,又提心吊膽,卻是側唇在裴嘉憲的耳邊:“王爺,妾身明兒,還能再出一趟王府嗎?”
她必須得見趟裴靖,也必須得告訴他,他會死在裴嘉憲手上這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