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徜若有個女子,嘴比死鴨子的還硬,我該如何叫她開口?”陳千裡卻是問道。頓了頓,他道:“王爺下令,說讓我審得個女子吐口,但我用了各種方法,眼看二十天了,那女子滿嘴胡噙,不言一句真話。”
王妃羅九寧離開王府已經足足有半個月了,眼看便是新春佳節。
裴嘉憲每日早出晚歸,搜遍了整整一個洛陽城,到如今還在四處的找著。洛陽城中帶孩子的女人,幾乎叫他濾了一遍又一遍。
他回來也不說話,幾乎不吃不喝,隻要睜開眼睛,翻起身子來就走。
親自率著侍衛們,敲開每家每戶的門,甚至於大冬天的,鑿開城中每條河渠,陰溝,一條條的翻著,就是想把羅九寧給找出來。
不過,對外,這件事兒一直是秘而不宣的。畢竟肅王府丟了王府,可算不得什麼光彩的大事兒。
至於顧澤海,自然早給控製起來了。而羅九寧嫁入王府之後,幾乎和羅家斷了往來,羅家一家子,還隻當羅九寧和孩子都乖乖兒的呆在王府裡了。
而陳千裡如今麵對的難題,則是清歌。
“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陸如煙緩緩坐到了叫太陽曬的暖融融的,一尺寬的橫欄上,笑眯眯的問。
“東宮一個宮婢,端地是嘴硬。我隻差威脅著吃了她,她說的話王爺卻一句也不信。陸先生您說,怎麼辦?”
“東宮的,什麼樣的姑娘?”陸如煙沉吟片刻,再問。
“太孫身邊的大姑姑,怎麼,陸先生有辦法?”陳千裡也是病急亂求醫::“王爺每每回來瞧著我的眼神,我都覺得他要吃了我,但那位清歌姑娘不吐口,我就沒辦法。”
王爺其實待這事兒不甚上心,他如今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羅九寧,至於那位清歌姑娘,擄的時候是王爺下的令。為了能擄到她,而不至於叫東宮的人追殺,陳千裡左躲右閃,好容易才回到洛陽。
而來了之後,陳千裡隻要一審,那位清歌就隻會說,自己當時親眼看見羅九寧進的北苑。至於北苑之中,全是些言語不通,相貌粗陋,野蠻人一樣的馬夫。
陳千裡和陸如煙,亦或阿鳴,所有的人都一樣,對於羅九寧那麼個曾經作過醫女,溫柔的像彎春水一般的王妃,有著莫名的好感。
不肯聽她詆毀王妃,自然也就再審不下去。
陸如煙的一條命,是裴嘉憲從契丹背回來,陶九娘醫治好,而真正叫他站起來的,卻是羅九寧。
閉眼默了半晌,他道:“走,讓我見見這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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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嗖嗖兒的刮著,也不知何處來的犬鳴,鴨叫,嘰嘰呱呱響個不停。
一個年約雙十的女子,一張尖俏俏的瓜子臉兒,生的倒是頗為嬌豔,給綁在清香樓中,麵前一隻臟兮兮的壺,她要渴了,可以從裡麵啜水喝,但兩隻手反綁著,卻是一動不能動。
而她徜若想要解溺,或者吃飯,都得等擄她的那個黑臉漢子,陳千裡回來。
但她可悠哉著呢,畢竟她隻要不吐口,沒人敢動她。
今天她被關了整整一天,飯都還沒吃,水也很快見底兒了,清歌於是扯破了喉嚨的喊了起來:“陳千裡,陳千裡你是不是想要餓死我啊,餓死我了,你家那小王妃的逸事兒,誰說給你聽?”
“吵什麼吵?再喊,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陳千裡罵罵咧咧的就進來了,後麵還跟著拄著拐杖的陸如煙。
“喲,不就是你們肅王府的小王妃嗎?怎麼,你還想知道什麼,想知道她在北苑裡時發生的細節,來來來,問我,我全都告訴你。”清歌一幅潑皮無賴的樣子:“怎麼,我敢說,你不敢聽嗎?”
陳千裡看了陸如煙一眼,那意思是,你瞧瞧,我該拿她怎麼辦?
陸如煙上前,看了這姑娘半晌,道:“你叫清歌?”
清歌冷冷哼了一聲,挑了挑兩枚水杏似的眼兒,道:“彆問我了,把肅王找來,我自會說她聽的給他聽。”
陸如煙道:“你比太孫大著三歲,今年有二十了吧。”
清歌抽了抽唇,不說話了。
陸如煙於是又道:“你是太孫的掌寢。”
清歌兩隻眸子忽而一亮,顯然莫名有些激動,但旋即抿緊了嘴:“我有話,隻跟肅王說,不與你們理論。你們要敢給我上刑,我就說你們王妃那些好聽的逸事兒,保準聽到你們心滿意足。”
她的嘴巴是夠汙穢的,有一回說到陳千裡嚇的奪門而出,還在門上碰了幾個包。
而她嘴裡吐出來的那些話兒,陳千裡到現在都不敢回想,一個字也不敢回想。
下意識裡,他當然知道這清歌姑娘是在汙蔑他一直以來都格外崇敬和敬仰的王妃,可他就是翹不開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