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立刻一個翻身就坐穩了,眼饞巴巴兒的等著。
到了七八個月的孩子,雖說奶還是主食,但就得開始添些輔食了。小壯壯的胃口還格外的好,無論給他什麼,都能吃的格外的香。
小家夥眼巴巴的看著王伴月,要等著,看她能從食盒裡掏什麼好東西來。
王伴月今兒熬的,是南瓜,山藥和地瓜一起,並著小米熬成的粥,粥本身並不敢給孩子吃,熬的糊糊的,隻取上麵那一層糊漿給他吃。
小家夥邊吃邊拍著自己肉滾滾的小腿兒,哼哼呀呀的唱著,惹得奶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羅九寧在茵草齋整整窩了半個月了,除了奶媽和煙霞,王伴月幾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在這兒。
至於小壯壯,莫名的乖巧,自打到了這兒,幾乎就沒怎麼哭過。養了足足半個月了,滿府之中,愣是無人發現脾氣古怪,性子清冷的王姨娘院裡藏了三個大活人。
“娘娘,方才,我瞧見王爺進內院了呢。”王伴月低聲的說。
羅九寧手中的筆果然停了停,挑起眉頭來咬著唇就笑了起來:“他沒往盂蘭院去,也沒想著往這兒來?”瞧她眉圓目潤,眉開眼笑的樣子,果真離開那座正院之後,雖說仍是躲著窩著,但她的心緒變好了許多呢。
“瞧著進了正院了,我才回來的。”王伴月說。
羅九寧再咬了咬唇,笑道:“隨他去吧,咱們自過自己的日子,不理他。”
“娘娘您,究竟是怎麼打算的?”雖說羅九寧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可王伴月急啊,她倒不怕裴嘉憲會找來,畢竟來了一年多,她也看出來了,便他如斯寵愛的王妃,真正跑了,他也是壓著消息,絕不對外布一聲。
擺明了找得回來就找,找不回來,就宣布死期的。這種男人,無情無義,沒心沒肺,隻關注權位,愛上這種人,不是白白兒的自討苦吃嘛。
但是,她和壯壯也不可能永遠在這兒窩著呀,孩子每天望著外麵那嘰嘰呱呱的雞鴨鵝,甭提多想出去玩了,為著不露形跡,她們愣是不敢放出去。
“那將來呢,你總不能一直在這兒藏著,待到開春來,這西水塘邊來玩的人多了,自然就會看出端倪來,更何況,還有壯壯呢,他總不能永遠的窩在這處院子裡吧。”
羅九寧笑了笑:“彆想了,待到明年春暖,我自會走,不會拖累你的。”
“不是拖累不拖累的事兒。”
“我懂,咱們是好姐妹。”羅九寧笑著挽上王伴月的手,奶媽頓時也湊了過來:“那奴婢呢?”
“你也是。”羅九寧笑著說。傻乎乎的胖奶媽一聽,樂了,狠命兒在壯壯臉上吧唧了一口:“瞧瞧你小子的豔福,三個娘在這兒環著你呢。”
聽著遙極處更聲響起,府中的老打更人不停的喚著,天乾日燥,小心火燭。羅九寧便推開了茵草齋的院門,披著披風到了西水塘前。
到了冰封著的湖麵上,遙遙便見一隻信鴿在天上盤旋著,旋了幾圈,它停在了羅九寧的肩膀上。
握過信鴿,從它的腿上解了一封信下來,羅九寧輕輕兒展開,月光下上麵就幾個字:長安來信,說皇上的腿疾又犯了。
落款是胡東方。
寒冷湖麵上,羅九寧咧開嘴,就笑了起來,月下臉兒圓圓,自胸膛裡往外哈著白氣,清冷一彎高月,就在半空中冷冷望著她。
就在到茵草齋之後,閒來無事,羅九寧把那本書裡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整個兒的捋了一遍,然後,為防自己記不住,還提筆寫了下來。
按例來說,接下來裴嘉憲就該要遇到杜宛寧了,那個繼鄭姝之後的另一個寵妾,要命的是,在書中,她還是羅九寧的好姐妹。
而在長安城裡,她曾經的另一個好姐妹佟幼若,按書中來說,在裴嘉憲於瓜州退兵,解了瓜州之急後,為了能夠攝製裴嘉憲,將會在長安城裡散布她和裴靖的過往,意在讓她蒙羞,讓裴嘉憲蒙羞。
遙想書中的形容,說自此之後,羅氏王妃愈發閉門不出,聲名敗儘於整個洛陽城。
書裡的羅九寧就生生兒的懦弱死了,但現實中這個羅九寧卻不會。
她曾經也想逃來著,可是想想表麵笑眯眯,卻在背後暗捅刀子的佟幼若,再想想那份殺父之仇,就決對無法這樣走掉。
她要去長安,到禦前,查明父親的死因,也為平白無故叫人害死的父親複仇。
皇帝裴元昊,雖說性子與裴嘉憲一般喜怒不定,且還多疑,但羅九寧幾番入宮,他待羅九寧的印象倒還不錯。而且,他犯了腿疾,而她恰又會治他的腿疾,羅九寧覺得此計,可行。
裴嘉憲今冬必去瓜州府,照書中來說,要回來,也得到明年的四月出頭,杏花綻於枝頭時。
趕在那之前,羅九寧要上京城,麵皇帝,與皇帝談和離。
而等裴嘉憲征戰歸來,等著他的,自然就是皇帝作主,給的和離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