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憲側倚在床框上,手中翻了本書,聽了這話,唇角忽而輕輕一勾。
回到長安之後,他膚色白皙了不少,再兼天生眉整而目潤,如此歪躺著,沒有武將的淩厲,反而周身一股子溫潤如玉的書生氣,分外的好看。
羅九寧心說賊殺的,他竟生的這般好看,將來作了皇帝,還不知多少女子投懷送抱。而那杜若寧,偏偏就是這世間唯一能叫他起興的女子,真要成了五皇子的正妻,而自己萬一真的坐不穩那個皇後之位,提前死了,他們豈不是要叔嫂相通,穢亂宮廷?
越想越氣,而裴嘉憲一條大腿在床上,一條在床下,她忽而伸手就掐了過去,這一回掐的是急脈穴。
那急脈穴,本是要叫人尿脹的,羅九寧滿腔惡毒心思,就是想掐的裴嘉憲尿脹難受。
豈知手才伸過去,卻叫裴嘉憲溫熱了有力的大手一把給抓住,牢牢摁在了小腹上:“羅九寧,莫不是前天一回吃的太香甜,叫你到此刻都想著,孤都沒碰你,你倒主動摸上來?”
“哪有,鬆開我的手。”
“既不想,你這小手兒它不安分的,跑來作甚?”裴嘉憲反問。
羅九寧不好說自己要掐他的急脈穴,偏又叫裴嘉憲捉著小手上下聳動,一想起前天叫他壓在床上,欲動動不得,欲叫又不敢叫時的苦,嚇了個頭皮發麻,死命便抽著自己的手:“裴嘉憲,你兄弟並一幫子太監內侍的,還在外頭站著呢,我就不信你敢白日宣淫。”
“好個白日宣淫,這可不是孤說的,而是你自己說的。”裴嘉憲再往前湊了湊,她身上一股子淡淡的藥息,倒是格外的好聞。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在脖頸上,分外的細膩。
就在羅九寧以為自己今日必定躲不過,又得叫他給辱一回時,豈料他卻鬆了手。
“便你再渴,孤今兒也不肏你,睡吧。”
羅九寧氣的咬牙切齒,暗暗捶了兩把的床,才算恨恨兒睡著了。
*
直到她睡穩了,裴嘉憲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而這時,五皇子裴品鈺還在外頭忙碌著呢,裴嘉憲出來時,幾個太監正在勸阻,但裴品鈺依舊堅持著,還在往身上套件熊皮的襖衣。
這襖衣,也不知多少年了。還是裴品鈺頭一回跟著裴嘉憲出關打仗時,自己獵的熊,自己楦的皮子,命隨軍的縫衣婆們替自己衲成的。
得勝還朝,皇帝望著自己生的本就像頭熊,又穿成頭熊樣的五兒子,仿如頭一回發現這孩子一般,目光中的那種讚許和欣賞,叫裴品鈺此生都忘不掉。
他這是準備要問皇帝去求賜婚,而要娶的這位,是在佟幼若之後,整個長安城中最讓他心動的女子,自然就要穿上這件,自己最自豪的襖衣了。
這熊皮襖也不知多久不曾洗過,臭不可聞。皇子殿的幾位太監頗為嫌棄,見有地方破了,也不肯替他縫,反而是嘴裡啐啐叨叨,不停的嫌棄著五皇子。
“徜若你們幾個不肯替五皇子縫,莫若孤來替他縫?”裴嘉憲在後頭冷冷一聲,嚇的幾個太監頓時就噤了聲兒。
原本,裴嘉憲今兒撇開蕭蠻,單獨抽出一天的功夫來,除了監視著,叫羅九寧能睡上一個好覺之外,便是想到皇帝麵前,去替五皇子裴品鈺求個賜婚的,誰知到了晌午,二人才準備往東內去,卻是聽說,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壯壯和小裴琮二人,居然一起不見了。
此時羅九寧還未醒,來皇子殿報信兒的,正是小安子。
裴品鈺為了要求賜婚,正歡喜著呢。
“何時走丟的,從何出沒的?東內上下近百個內侍,七八十個宮婢難道都是死人,就不曾發現孩子不見了?”裴嘉憲問道。
小安子撲通一下跪了,道:“也不過轉眼間的事兒,奴才是跟著禹殿下的,也不過打了個盹兒,睜開眼睛的功夫,他就不見了。”
這麼說,是午睡的時候丟的。
“禹殿下是誰?”裴嘉憲反問。
小安子道:“皇上中午時,才給尊府小王子賜的大名,也是吩咐了奴才們,從此之後,他便是肅王府的小世子,得喚一聲禹殿下。”
好吧,兒子終於有大名了,還是皇帝賜的,很合乎裴嘉憲的心思。
而可怕的是,偌大一座皇宮,多少雙眼睛盯著,兒子居然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