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九寧也覺得這秋千造的它有點兒彆致。
就比如說,秋千這東西,向來都是置在外頭的,誰往寢室裡置個它。再說了,尋常的秋千也隻有兩藤而已,這秋千卻有四隻,而且是專門從梁上吊下來的,每一條藤上都纏了細布,秋千下麵也非是她小時候常蕩的油木板,反而是一塊上好的紫檀春凳,上麵又鋪著油席,軟褥,說它是秋千,倒不如說是條會晃的春凳。
而且,相比於彆的秋千,這秋千也太高了點兒,她是躍著,才能坐上去的。
才吃了枚櫻桃的功夫,裴嘉憲忽而抄手一撈,羅九寧呀的一聲尖叫,兩條玉綿綿的腿兒就全坦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現在你可明白了,這東西是用來作甚的?”才把兒子哄出去,也不知他多久要鬨,要追進來。
裴嘉憲此時當然心急……
“鬆開。”裴嘉憲啞聲道:“再不快些個兒,你兒子就該鬨了。”
羅九寧叫裴嘉憲逗了個死去活來,又生怕婢子們經過窗外要瞧見,哀求道:“求求你,快些兒行不行?”
“癢了,想我肏你呢?”
“你,你可不能再說這種葷話兒……”
直到最後完了事兒,倆人皆是一抹黑,裴嘉憲摸黑點了燈進來,羅九寧才知自己又叫他給騙了。他整整兒弄了一個時辰,從太陽落山到明月高起,就沒個完的時候,偏還說自己不過是淺嘗輒止,速戰速絕。
西華宮所有的婢子,全給他差到了外頭,而壯壯兒呢,早叫他送到北宮,送到裴琮的身邊,叫跟裴琮兩個一起頑兒去了。
裴嘉憲特地吩咐過的,膳房裡熬了玫瑰花粥來,倆人起來之後正對坐著吃呢,本是伺候著麗妃的阿福進來了。
王爺王妃對會著吃粥,王妃是一碗裡麵加著南珠、玫瑰、牡蠣等物的花粥,而王爺的碗裡,則隻是一碗金黃而糜的糜子粥而已。
阿福慣會伺候人的,一看王妃蜷坐在胡床上,兩腿顫顫,麵似芙蓉,再一嗅那味道,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王爺亦是盤膝坐在胡床上,兩道玉眉冷冷,隻問了阿福一句:“如何,你盯的人可曾出去亂走動過?是去過何處?”
阿福看了一眼王妃,不好說。裴嘉憲道:“直言便是。”
阿福這才道:“那杜姑娘一直呆在北宮之中,除了跟著燁王妃和賢王妃去過一回太極殿,就再不曾出去過。奴才隱隱聽來的消息,北宮中的人傳言,說賢王妃出了事兒,她險些兒就割腕自殺,還是王姑姑發現的早,給攔住了。”
裴嘉憲推了粥碗兒,拿帕子揩了唇,道:“罷了,你們繼續盯著她便是。”
阿福領命退了出去,他甫一出門,羅九寧便是噗嗤一聲笑。
“如何,你覺得孤抓不到蕭蠻?”裴嘉憲掀了掀眉頭。
但確實,為著個蕭蠻,他如今已經火燒眉毛了。蕭蠻不止在宮中有眼線,能夠神出鬼沒在太極殿劫人,更叫裴嘉憲氣惱的是,他迄今為止,都逮不到他。
這證明,宮中肯定有蕭蠻的內鬼,但是那個內鬼並非是杜若寧,因為杜若寧入宮也不過一日的時間。
要找到那個內鬼,反而是比處理杜若寧更著急的事兒。至於杜若寧,裴嘉憲確實,從來不曾將她真正當成個敵人,或者說對等的人來看過。
他非得把蕭蠻和他的眼線,全從這皇宮裡揪出來不可。
羅九寧還要往太後宮中去,這廂與裴嘉憲彆過,帶了幾個小宮人,一路兩腿發軟,虛虛浮浮,進了北宮,便聽說太後娘娘早已經歇下了,至於壯壯,則是跑到燁王妃那兒,和裴琮兩個睡去了。
北宮之中,兩個孫媳,兩個重孫,太後這正殿之中,夜來弦歌淺淺,孩子們的笑嚷之聲入耳,分外一種兒孫滿堂的和樂。
“太後娘娘,皇上叫奴才來問一句,早上才有賢王妃伸手,意欲害兩個孩子的事兒,怎麼到了夜裡,您反而把禹殿下送到燁王妃跟前,就叫他與琮殿下一起歇息去了呢?”就在羅九寧進來的時候,其實太後還未歇下,正在跟皇帝派來的大太監柳航兩個言談了。
太後躺在床上,因為褥瘡而煩悶,倒是今兒杜若寧奉了她一個好法子,就是把大/麻的枝葉端兒上,欲結籽兒,又不成籽兒的,那叫麻賁的東西用煙點了,放在屋子裡熏著。
這東西熏起來,便能叫人昏昏欲睡,而人既昏昏沉沉欲睡了,自然也就不痛了。
太後欲睡未睡,卻也歎道:“他們是嫡親的血緣,亦是骨肉之親,裴琮和裴禹,如今瞧著隻是兩個孩子,長大了卻是好兄弟。天下的事情不是一個人辦成的,皇帝也不是一個人當的,沒有兄弟,不信一姓的兄弟,難道說異姓的朝臣就可信了嗎?
你告訴皇上,賢王妃那樣的畢竟少數,燁王妃要是不懂得謙讓,或者說那怕給裴禹一丁點兒的氣受,她便連為普通婦人的資格都沒有,更甭提為皇後了。”
所以說,處處皆是試探。
為了試探燁王妃的胸懷,太後特地把壯壯給送去跟裴琮一起歇宿。
壯壯難得又跟哥哥宿在一處,而哥哥還不捉自己的牛牛,格外的歡喜。而裴琮呢,經過前兩日的磨擦,如今漸漸也喜歡上了這個大大咧咧,傻乎乎的,但又果斷乾脆的弟弟,倆人躺在一處,你說的我聽不懂,我說的你聽不懂,竟是玩兒的極好似的。
唯獨就是苦了燁王妃,對著壯壯這尊活祖宗,生怕他要出了什麼意外,太後要牽怒到自己,守在倆孩子的榻前,竟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