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娘娘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濟民藥齋的掌櫃一瞧見肅王府的人馬,立刻就迎出來了。
羅九寧隨著掌櫃進了藥齋,問道:“燁王妃在何處,緣何未曾見她?”
這掌櫃陪羅九寧直著,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咱們的酒壇子都極大,而且是硫璃治成的,通體透亮,小的們怕稍一搬動,要砸了或者碎了,這十年的心血也就白花了,所以,一直在庫中藏著,藏的極深,燁王妃也是在庫中等著您的,小的陪您一起下庫去見王妃,看藥酒,如何?”
要說蛇毒,已是難得,搬不動的硫璃壇子,那得是多大一壇。
這話頓時就勾起了羅九寧的好奇心來。
她要進庫房,彆人不說,胡東方自然是要貼身跟著的。
但是那掌櫃停了停,卻是說:“咱們庫房重地,向來閒人免入的,這位,要不也在外頭等著?”
羅九寧道:“我保證他於藥材沒什麼好奇心,也不會亂碰您的東西,掌櫃讓他與我一同入內吧,他是我的貼身侍衛,向來不分開的。”
一般來說,藥店的庫房,都極深極暗,這個,羅九寧比任何人都知道。
所以,一聽說要下地庫,羅九寧就又猶豫了。
“娘娘,咱們王妃委實是有要事找您,否則的話,也不會約您在地庫中見麵,奴婢和這胡侍衛一起伴著您下去,如何?”胡嬤嬤雙手搓在一處,簡直是要跪了的樣子。
咬了咬牙,羅九寧心說罷了,就信這胡嬤嬤一回吧。
這濟民藥齋的庫房,是個大地庫,進去之後光是走廊,就不知道延伸了有多長。
不過,藥材也是真多,巨大的架子上,擺滿著各類藥酒,有的裡麵泡著可以看得清形狀的虎骨,確實是盛在巨大的硫璃壇子裡。
還有黑暗中在箱子裡撲來撲去的蝙蝠,那是用來產夜明沙的,雖說味道難聞,但夜明沙是位明目的好藥。
再往前走,居然還有蛇籠,裡麵蜿來蜒去,淨是各類的蛇。
羅九寧愈走愈稀奇,不由驚歎:“你們蕭東家這間藥齋,真真兒是長安少有。”
胡東方畢竟好奇,走到蛇籠子跟前兒,還伸了伸手:“掌櫃,你這蛇可取了毒不曾?會不會咬人?”
“自然是取了毒的,不信你試試。”
“東方,不要。”羅九寧話才說完,手欠的胡東方就把手給伸過去了。
蛇本就在籠中吐著信子,偏他還伸手指頭,隻聽哎喲一聲,那掌櫃叫道:“怕是我看錯了,這蛇是有毒的,娘娘,燁王妃就在前頭,您自己去她,小的帶這侍衛上去替他解毒,如何?”
號稱自己準備充分,刀槍不入,嚴陣以待的胡東方哇的一聲尖叫,手還未放到嘴邊,還未來得及把毒給嘬出來,竟是直挺撾的,就往後倒了過去。
羅九寧頓時覺得不對勁兒,一把拽住胡嬤嬤,吼問道:“嬤嬤,真是王妃叫你來的?”
胡嬤嬤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娘娘,我家王妃並不知情,但是我們王爺他,他……”
“他想借刀殺人,而蕭某,恰就是燁親王殿下最適用的那把利刃。”一個沙啞,沉黯,帶著磁性的聲音響起。
羅九寧循聲而去,便見個男人,解著自己身上的披風,疾步匆匆的繞過那蜿蜒著的蛇籠,朝著羅九寧走了過來。
這是蕭辭,濟民藥齋的掌櫃。
他朝著光的方向走來,解了外麵的披風,裡麵是件中間圓領的青麵袍子,中間白衽青青,腰間佩著一尾墜玉,羅九寧定晴看了許久,說:“這是我九姨的玉佩。”
曾經,陶九娘給她羅九寧兩個一人一枚羊脂玉佩,上麵沒有彆的,隻在正反,皆鏤空著個九字。
地庫之中,那怕白日也是一片黑暗。
而且,因為整體太大,太空曠,便點了燭,也無法照亮全部。
蕭辭愈走愈近,羅九寧始終在看他的臉,頓了半晌,深深一歎:“你,果然就是蕭蠻?”
這就是那個在曲池苑中,滿臉漆彩,意欲行刺皇帝,不成之後,又跟裴嘉憲狠鬥一通,大鬨了曲池苑一場的,蕭蠻。
這男人的臉生的白淨,帶著淡淡的尾紋,笑起來風清和沐,恰就是上一回在肅王府見時的樣子。
叫羅九寧簡直無法想象,漆上彩妝之後,他會變成那般妖嬈美豔,天香國色的樣子。
但是,那雙仿如寶石般的眸子裡綻放著的華彩,是屬於同一個人的。
“阿寧,好久不見。”蕭蠻勾唇一笑,略俯了俯首,低聲道:“雖說生來,本府也曾是個卑賤孩子,但是自有本府以來,阿寧你,是第一個敢往本府的頭上,放腳丫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