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萌萌將不知為何變成了淺紅色的鱗片拿在了手上,感覺自己靠近心口的皮膚還殘留著溫熱的痕跡,望向手中好像逐漸開始冷卻的龍啾鱗片,眉眼之中滿是擔憂。
她記得這片鱗片是啾靠近心口的鱗片,突然出現了顏色變化,是不是代表啾現在的狀況很不樂觀?
桑萌萌看了眼還剩下一分半的傳送倒計時,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趕緊來到啾的身邊了。
她指尖輕觸那片淺紅色的鱗片,絲毫不知自己現在觸碰鱗片的行為,和之前不小心換衣服時把鱗片塞到了貼近皮膚的地方,到底有多麼的……挑戰底線和不妥。
起碼,給剛剛恢複一點兒神誌的封先生,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比之前柔軟數倍,帶著致命溫熱的皮膚輕擦,從他輕顫著結霜長睫蘇醒的那一刻,就仿佛緊緊貼在了他的心口。
剛開始,封綣並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觸感是什麼。
但當那個脆弱的人類似有若無的心跳聲,一點點透過心鱗,從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均勻響起,漸漸與他快要枯寂停歇心臟跳動聲重合,神誌還未曾完全清醒過來的封綣才猛地睜開了狹長的雙眸。
是……
她、她的心口。
這個念頭像是衰竭恒星最後迸發的周期與浪潮,在封綣淺藍色的眼底倏然湧起轟然的波浪,讓他那因痛苦和霜雪而封閉的五感又一次克製不住地敏感到炸裂。
輕柔溫暖的,貼著他宛若冰冷岩石一般的心口,讓封綣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瞬間,就陷入了完全的手足無措。
他雙眸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濃鬱的猩紅血色。他蒼白的、原本還帶著一些冰晶的俊美麵頰迅速升溫,額上一下遍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當聽見桑萌萌不小心發出的驚呼聲時,寬大的手掌更是一個不小心,將身下的石床壓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縫。
碎裂的小石頭硌著手掌,像強有力的提醒,中斷了封綣不斷升高的體溫。
他感覺到那個脆弱的人類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心鱗不正常的溫度,將心鱗從那讓他感到致命刺激的位置上移開了。
封綣緊抿著薄唇,仿佛聽見了自己許久未曾流動過的血液,一點點地在四肢百骸沸騰的聲音。
她為什麼,要把他的鱗片,貼在心口安放?
難道,上次他感知到的,她說喜歡啾,是真的麼?
她想和他結成伴侶?
封綣漂亮的喉結輕輕滾動,心底劃過一絲悸動,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收緊,想到那個在他眼裡唯一擁有色彩的人類,在這樣陰鬱沒有儘頭的黑暗之中,藏在細碎黑發之下的耳尖又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新鮮的紅色。
冷酷的星判者長官紅著臉,努力控製著心鱗的感知,還沒從“也許她是真的很喜歡啾”這個念頭中回過神來,便隱隱聽見那個人類輕輕地低喃:“啾彆怕,我們馬上就能見麵了。”
封綣鴉黑的長睫輕顫,觸碰在軍服心口處、仿佛在體會桑萌萌殘留體溫的指尖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猛地收了回來。
他感到原本快要碎裂的心核在不斷跳動,理智像是斷了線,第一次被情緒所左右。
——他明明已經,讓她不要再來了。
她是怎麼樣找到他的呢?
是具有限製的時空交疊、是那陣和他力量很相似的傳送白光,還是因為他留下的鱗片?
麵對這樣未知的、目的並不明確的,但卻疑似能通過時空交疊不斷與他相見的純血人類,作為一個合格的星判者長官,要在第一時間排除所有的危險。
他應當將sss級的槍支握緊,然後冷漠地等待。
等她傳送過來的那一刻,就獵取她脆弱的生命。或者,將她狠狠地、掠奪在身側。
封綣輕眯起已經完全變成了血色的雙眸,食指輕鬆地將桑萌萌用儘力氣也根本挪動不了半分的銀製□□輕握在了手中。
他視線輕落在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如果忽略他依舊紅彤彤的耳尖,仿佛他真的就是一隻患有嚴重情感障礙、對任何事情任何生物都不會產生感情的冷漠龍啾。
如果,桑萌萌傳送過來的瞬間看見的是拿著銀製槍支指著她的封先生,她或許也會這麼想。
但當腳下的傳送白光亮起,桑萌萌頭上戴著新兌換的礦工帽、在一片比之前的藍黑色金屬空間更寒冷的黑暗之中,一眼望見的卻不是滿臉冷淡和殺意的封先生。
而是不遠處的山洞石床上、正可憐兮兮地臥著的、一隻像大毛毯一樣的超可愛龍啾。
啾好像傷的比之前更嚴重了,雖然渾身羽毛看起來依舊又軟又厚,完全遮住了啾的爪子,但啾鱗翅上依舊傷痕累累,胸前和後背上也有不少地方都是血淋淋的。
小可憐啾雙眼緊閉,嫩黃的喙合著,羽毛微炸,好像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