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命你歸天。”
道長的話打破了山洞中的僵持狀態, 胡亥從便宜大哥懷裡探出頭來,眼珠骨碌碌轉著。
哇塞這個道長出場好裝逼哦。
還沒等他感慨完,就聽到自家便宜大哥的聲音。
“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哇靠!
胡亥頓時反應過來,這是來救場了!
眼看他大哥就要出手捶這個傻逼姑獲鳥, 突然冒出一個看起來很厲害的道長, 還正好卡在這時候。
哇塞他不會是想來把傻逼救走的吧?!
想到這一點, 胡亥頓時對道長怒目而視。
顯然夜行遊女也想到了這一點, 眼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歡喜。她努力用眼神示意進來的道長,直到這時候, 她眼中依舊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
倘若她現在能說話,定然已經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譬如“快點給本殿下把這個小子殺了,回頭我讓父皇記你一功”之類的。
夜行遊女不殺幼崽, 但眼前這個半大少年在讓她恐懼的同時,也激起了她的憤怒。
哪怕她從前在天界時從未見過這個道長, 一直以來被養成的性格也讓她下意識把對方當成天帝的手下, 毫不客氣想驅使對方。
哪怕他不是天帝的手下,也絕不會敢反抗她的命令。
正如那些因為她天帝之女的身份而對她敢怒不敢言的各方勢力。
便是不去看夜行遊女的模樣,扶蘇也能大致猜到這個蠢貨在想什麼。
他一手攬著兩個孩子,一手微微抬起,指尖的琴弦流光溢彩。
“道長, 你是特地來阻止我的嗎?”扶蘇笑道。
他此時的模樣, 大有道長一點頭,就把對方一起捆起來揍的意思。
純青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目光在扶蘇懷中兩個小崽子身上略過, 後知後覺他似乎打擾了對方的報複現場。
這根本不是需要他選擇的情況。
純青道:“貧道隻是來幫忙傳話, 公子自便。”
想了想, 他又道:“天帝留她在人間確有要事。”
言下之意, 揍可以,彆弄死了。
雖然弄死了也沒什麼。
純青認為,憑他的能力,從天帝手中護下這個同盟還是能做到的。
何況。他本也有等任務完成,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給這個恣意妄為的半仙一個教訓。
他素來不喜歡夜行遊女這種拿人家的孩子滿足自己愛好的行為。
很久以前,純青還沒有用現在這個名字行走諸天萬界時,他在故鄉也碰到過很多擄走人子的情況。
那時他的故鄉正值亂世,異族馬踏中原,百姓流離失所。
他所在的武當山收留了不少逃難的百姓,彼時他作為武當山明麵上的三代弟子之首,自然處理過不少事情。
亂世之中人比草賤,即便是這樣,把自己的孩子當成命根的也占了大多數。可想而知,當發現自己拚了命保住的孩子轉頭就被拍花子偷走了時,那種五雷轟頂的絕望。
純青不止一次帶著師兄弟下山搗毀人販子的窩點,救出過不少孩子。那些孩子大都長的齊整,完全不需要思考,就能明白他們會被賣到哪裡去。
那些孩子年幼被拐走,大部分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亂世之下自然也難以尋到親人。
可純青記得武當山下收留的難民們悲切的哭嚎。
那時他可以把救下來的孩子們送往友人那邊學習一技之長,可他終究不能救下所有人。
所以那時候,友人起兵抗元,他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並不僅僅因為她是自己的朋友,也因為不想再看到流離失所的孩童。
時過境遷,他已然去往更高的世界,仍保留了最初的悲憫之心。
對於這位天帝留在人間的女兒,純青委實沒有好印象。
不殺幼崽說的好聽,隻是養一段時間幼崽說的也好聽。
夜行遊女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從未考慮過被自己抱去孩子的父母的心情。
妖族尚且知道這是夜行遊女,知道去哪裡把自家孩子領回來。
可在凡人眼裡,就是自己的孩子被妖怪搶奪而去。
倘若是被人販子拐走,那可能還有些微弱的念想能找到他們,被妖怪拐走,那就是真的絕了希望。
凡人不識得夜行遊女。對他們而言,搶走了自己的孩子就披上羽衣飛走的巨鳥就是妖怪。
更何況,夜行遊女心血來潮搶走彆人的孩子養了一段時間後,根本不會有那個興致把孩子送回他們的家,而是隨便找個有人煙的地方扔下去就不管了。
否則那些年,蓋聶何需從她手裡把孩子們搶回來,又何須花費大量時間打聽那些孩子的來處。
蓋聶在昆侖長大,昆侖的女仙一個比一個彪悍,他從小在這些看似柔弱的女仙手裡被捶打到大,後來和妖族打交道,妖族掌權的也是女妖居多,他可沒什麼不打女妖的意識。
夜行遊女碰上蓋聶一次,就要被他打殘一次,氣得她連連跑回天界告狀,然而天帝一看蓋聶師門,不管是東昆侖還是西昆侖,對上哪個天帝都要斟酌一下,反正沒死,乾脆無視了她的告狀。
次數多了,夜行遊女也知道蓋聶她惹不起,便夾著尾巴躲了起來。
她依舊囂張跋扈,隻是記住那個叫蓋聶的人類不能招惹。
也是因為她躲起來太久,不知道蓋聶曾留在秦國鹹陽宮,否則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