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上帶著輕鬆的
笑意,那不是一無所知所帶來的淺薄歡愉,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神態。
“我想要真正地忘掉一切,就在這一秒鐘,做我想做的事,我想要大笑,想要高歌,想要快樂地度過,哪怕隻有一秒。”
鄭駿河坐在後台的搭起的棚子裡用和那時相同的目光看著徐星哲,他知道少年會點燃這個舞台,徐星哲會讓在場的所有人忘掉生命裡的其他事情,隻活在這五分鐘。
Kyokoh樂隊和鄭亨鐓表演的《氣派庫房》是很有美國西部風格的一首鄉村音樂歌曲,講述了歸家的浪子慢慢意識到他流浪的時間其實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鄭亨鐓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十分適合這首歌,吳爀的嗓音略帶沙啞,讓深刻的歌詞能夠完全地傳達給在場的聽眾們。
徐星哲在後台等待的時候再次聽到完整的這首歌,他閉上眼睛打著拍子。
吳爀的確是十分獨特的一個人,他的音樂是獨屬於他的音樂,彆人寫不出來相同的東西。徐星哲有時也會羨慕這位哥哥得天獨厚的靈氣。
但他對自己的音樂也有自信。
二世為人,他總歸從那個世界裡學到了一些東西,也想要為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
劉在炻在為最後的舞台報幕。
“接下來就有請太極Panda組合為我們帶來歌曲《FUN》!”
徐星哲和鄭駿河走上舞台,金發的少年走向混音台,他戴上耳機,和自己的搭檔對視了一眼。
低沉的旋律從音響中傳遍全場,低音貝斯製造出一種厚重的氣氛。
鄭駿河壓低的聲音融入進來。
“在酒館裡,朋友喝得大醉酩酊,
他問我,四十歲怎麼毫無預兆地就這樣來臨。
半輩子的路走得踉踉蹌蹌,
高中老師講的道理我到現在還是看不清。”
他緊緊握著麥克風,語氣帶有一點自嘲和失意。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鄭駿河不僅沒有說錯一個詞,就連節拍也壓得很準。
他幾乎像是一個真正的Rapper了,隨著背景中的音樂逐漸升高,他的說唱也漸漸激烈起來。
鄭駿河的聲音仿佛在質問控訴:
“離開了學校,我的問題再也找不到答案,
無休止的社交,無休止的推杯換盞。
回家路上的野貓用嘲笑的目光盯著我看
。
對自己說了這是最後一天,
可轉眼同樣的故事又已經發生了一半。”
一聲諷刺的低笑之後,徐星哲的聲音如同刀鋒一般割開音樂的溪流。
“如果這是最後一天……”
“Ijustwannahavesomefun。”
在鼓點和旋律都達到最高峰之前,一切停止,在空白的這兩秒中裡徐星哲磁性的嗓音讓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的心跳仿佛停在了上一刻,被戛然而止的音樂吊在半空之中,而這一句念白就像是禮堂的鐘聲,告訴他們接下來會有宏大的慶典到來。
徐星哲摘下耳機拿起話筒,離開了混音台,走到了舞台中央。
如同被丟在歌謠祭現場的炸彈一樣,低音Bass和密集的鼓點敲打著所有人的耳膜,激烈地像是在進行戰爭的音符包裹著每一顆心臟,擠壓又撕扯。
人群瘋狂了。
他們尖叫,歡呼,揮灑汗水。
他們伸出手臂揮動。
徐星哲恍惚了一下,這裡是哪裡?是芝加哥還是邁阿密呢?但他很快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前世他參加的哪個電音音樂節,而是平昌,是無挑歌謠祭的現場。
但不管是在哪裡,他隻要有音樂就能活下去。
“大家,Makesomenoise!”
徐星哲和鄭駿河跑到舞台邊緣和觀眾們互動著,金發少年狂熱地跳動著。
“又是重複的牛奶和雞蛋(Darnit)
看不懂的眼色和無意義的爭端(Darnit)
我討厭戰爭和摻了豌豆的炒飯(Darnit)
給我燈光和音樂Let'shavesomeFUN!”
他如同在宣泄身體裡所有的情緒,尾音都撕裂了。徐星哲的投入讓其他人全都受到了感染。
不僅僅是在場的觀眾,原本坐在後台的無挑成員和音樂人們也站起身來,和他一起跳動著。
地麵在顫抖。
人們雙腳離地,再落下,所發出的聲音比音響中的重音鼓還要震撼。
“親吻吧和你身邊的人管他是誰
隻要音樂還沒停止就繼續跳到崩潰
GoingInsane,Goingoutofmymind
Goinginsane,Goingoutofmymind
把一切燃燒成灰燼吧今天是世界末日。”
徐星哲的汗水從發梢滴落到鎖骨,又流入他的領口。
他的頭發被打濕了,衣服背後已經濕透。少年一隻腳踩在舞台邊的音響上麵,在他的身旁,煙火噴射,熱浪撲在人們臉上。
“在我死之前,IjustwannahavesomeFUN!”
他拉長了最後的一個字,五彩的煙花倒映在少年的瞳孔上,如同一整個星雲。
所有人在結束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頭好像被重物擊打過一般。
“你還記得什麼?”一個人問身邊的朋友。
“我還記得……我瘋狂地跳著,好像全世界在我頭頂爆炸,但我不在乎。”
後來,有人在網上寫了那天參加歌謠祭的感受。
“回到家之後,我的心臟還在砰砰地跳著。過了十天之後我可能會忘記那些歌曲的旋律,可我忘記不了最後那種純粹到極致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