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姚緋在橫店做武替,被人推薦到他麵前。
當時錢英正在跟手底下藝人在劇組喝茶,抬頭便看到姚緋從片場的另一頭過來。那天他們拍的是戰爭片,戰火連天,場景昏暗破舊。她沒有化妝穿著磨起球的白色T恤踩著焦土走了過來,未滿十七歲,帶著沒長開的稚嫩,美的如同高山之巔最明豔的杜鵑。
灰暗天地,她是最明豔的色彩。
錢英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冰塊當啷一聲落回玻璃杯內,他清了清嗓子才回過神,“最近在做什麼?”
“上班。”姚緋說,“錢總,是提前解約嗎?”
“你先跟李總道個歉,再談解約。”錢英招手讓服務員給姚緋倒酒,“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跟李總正式道歉,你欠李總一個道歉。”
姚緋的手攥緊,胸膛裡有怒火在燃燒,燒的她喘不過氣。她看向李盛,李盛端著酒杯抱著女人,這個女人不是他老婆,他睨視著姚緋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
錢英從身後沙發取出檔案袋,慢悠悠的解著上麵的線繩,“我當年是想好好培養你,想送你上神壇。誰知道你是這麼個脾氣,跟誰都不和,還對李總動手。”大概造物主造姚緋時隻顧著精雕細琢那張臉,忘記造腦子了,錢英提起來姚緋就氣的頭暈,從沒見過這麼不識抬舉的人。
若是姚緋圓滑一些,他能在姚緋身上多賺多少?
“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李總大人不記小人過,沒對你怎麼樣,是李總寬宏大量,你彆心裡沒數。”
姚緋呼吸時肺有些疼,寬宏大量?送姚緋進看看守所待了半個月,給她留下案底,真的很寬宏大量呢。鋪天蓋地的給她潑臟水,發通稿黑她,逼她就範。
尾指微微顫抖,姚緋緊攥的手漸漸鬆開。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會還記著仇吧?”李盛鬆開了懷裡的人,碰了下女人的肩膀,示意她離開,端起酒杯要笑不笑的看著姚緋,“嗯?小姚緋。”
姚緋喉嚨滾動,直直看著李盛。
她恨不得砍死李盛。
房間裡的音樂停了下來,唱歌跳舞的女人離開了房間,屋子裡隻剩下李盛錢英劉敬奇三個人。
“真記仇啊?”李盛嘖了一聲,往後靠在沙發上,手搭著扶手,慢悠悠的喝著酒眼睛注視著姚緋。
“趕快給李總敬一杯,這事兒算過去了。”錢英起身把盛滿酒的杯子推到姚緋麵前,語氣重了幾分,有著警告意味,“姚緋。”
“我不會喝酒。”姚緋說,“酒精過敏。”
李盛冷笑出了聲,把酒一飲而儘,酒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你他媽怎麼不說對我過敏呢?”
頓時屋子裡其他兩個人臉色嚴肅下來,錢英把抽出來的文件又放了回去,姚緋看了眼錢英,往前一步拿起裝滿酒的杯子,端起來分了三口喝下去。
彎腰鞠躬,態度恭敬,“對不起李總,當年是我年少無知,得罪你了您。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
姚緋道歉的很快,李盛愣了下,才抬手轉著手指上的戒指,眯了眼打量姚緋,“態度不錯,這才像個樣子。”
七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她學會了彎腰,學會了審時度勢。
“對不起。”姚緋直起身,看向錢英說道,“解約合同可以給我嗎?錢總。”
“我找你過來是談談解約條件,並不是今天就跟你解約,具體解約得到一年半後,不然你要賠償違約金。”錢英看李盛態度,覺得姚緋身上還有價值,“先坐吧,我們邊喝酒邊聊。”
姚緋抿了下唇,太久沒碰酒,酒液滾進胃裡火辣辣的燒。
“想按照一年一千萬違約金計算,解約你得賠付公司一千五百萬。”錢英笑笑,又給姚緋倒了一杯酒,“賠得起我當然現在就能跟你解約,是吧?彆那麼倔,坐下好好聊聊。”
姚緋被耍了。
那他們把自己騙來乾什麼?
姚緋警惕的後頸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往後退了半步,“解約既然是在一年半後,那我一年半後再來吧。”姚緋微微躬身,態度謙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姚緋。”李盛手中勾著酒杯,緩緩抬眼,“你想翻紅嗎?”
姚緋呼吸有些不暢,“李總?”
“前幾年我們有誤會,錯過了不少合作的機會。”李盛道貌岸然,“如今你道歉了,我接受,那我們之間兩清。你跟公司還有合約,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合作。”
房間靜了下來,音樂聲也徹底停止。
房間裡暖氣開的很足,姚緋穿著厚羽絨服,悶熱讓她焦躁。
“我需要付出什麼?”姚緋開口。
成年人的名利場上,很少有姚緋這樣直白且不識趣的人。李盛擰了眉,對姚緋的話很不滿意,他握著酒杯往後靠在沙發上沉沉的看姚緋。八年前他對姚緋一見鐘情,他用儘手段追求沒追到,他對姚緋產生出了一種恨意。
恨比愛長久。
他有權有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唯獨搞不了姚緋,這就讓他很不爽。
“你覺得我需要什麼?”
“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姚緋不是聰明的人,她隻是對危險有著極高的警惕,“再見。”
李盛抱臂審視她,眸光陰鷙。
錢英看到李盛的表情,起身抬手便要攔姚緋,“急什麼?等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李總——”
姚緋回身握住錢英的手腕動作快狠準的反剪往下壓,錢英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跪到了沙發上,劇疼襲來,錢英慘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