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進《盛夏》劇組是吧?想著吧,她怎麼來的商銳叫她怎麼走。
“從後麵進去,不要說話。”周挺讓助理帶商銳進去攝影棚,叮囑道,“不要影響試戲流程,你看劇本了嗎?寒哥很有可能讓你試戲。”
“跟姚緋搭戲?”商銳單手插兜姿態隨意,“那她今天這戲演不下去了。”
他們從後門進攝影棚,周挺動作很輕,在後麵帶上了門。壓低聲音碰了下商銳的胳膊,遞給他一把椅子。
司以寒和俞夏坐在監視器後麵專注的看屏幕,攝影棚寂靜。商銳坐下,看向攝影棚中央,目光一窒。
姚緋站在攝影棚中間,穿著單薄的毛衣和素淨的牛仔褲。不施粉黛,素著的臉清雋靜美。頭發紮成了馬尾,潔白的肌膚一塵不染,細膩的瓷白。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不知道是演技的原因還是她本身過於纖瘦,少年感非常強烈。
她在演少年夏瑤,毫無違和感。
她站了很長時間,蹲下去把臉埋在手心。一開始是壓抑的哭,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那種哭讓人揪心,商銳認出來這段了,夏瑤和盛辰光決裂之後那段。她平靜的分手,沒有哭也沒有鬨。她在醫院照顧繼父和母親好像表現的跟平時也沒有什麼不同,辦好出國的全部手續,終於是到了分開的時刻。
她以為盛辰光沒有來,跟父母分彆後,她回頭看到了人群中的盛辰光。高大的男孩穿著黑色連帽衫,站在人群中靜靜看她。
盛辰光是恨她的,恨她懦弱,恨她不堅持,恨她對這份感情的輕視。可他還是在來送她,越過人海,專注的看她。
夏瑤逼著自己背過身,走向航站樓。她一直往前走,視線早就模糊,可她還不敢哭出聲或者表現出任何難過不舍,她怕一回頭這輩子都走不掉了。她躲進機場的洗手間,偽裝被打碎,她嚎啕大哭。
壓抑許久的情緒宣泄出來,那哭中有無力有絕望有撕心裂肺,洪水決堤般奔騰而來。
攝影棚寂靜,隻有姚緋的哭聲。似乎這一刻所有人的情緒都握在那個單薄的少女手中,她要人哭,都得跟著她哭。
這段哭戲結束,有工作人員過去給姚緋送紙,姚緋站起來擦了擦臉,往這邊看了下。有種冬日山間清泉浸著薄冰的透明感,清澈見底。跟那天勾引他的姚緋截然不同,她身上沒有絲毫的媚意,隻有乾淨。
司以寒把第三張台詞場景遞了過去,成年後重逢的戲碼。
商銳拿起一瓶水擰開,灌了一口冰冷的水,注意力還落在攝影棚中央的女孩身上。
“商銳,耳機。”周挺把耳機遞過來,商銳接過耳機,看了眼劇本。劇本時間跨度很大,二十八歲的夏瑤。
耳機裡響起了姚緋的聲音,跟脆弱少女截然不同,性感強勢但不乏女人的溫柔。
他抬頭看向屏幕,姚緋的妝容沒有任何變化。可氣質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身上沒有一絲脆弱少女感,似乎剛才的高中生不是她。她成熟銳利有鋒芒,眉眼之間儘是明豔,語調慢悠悠的浸著情緒,字裡行間都是一個成熟女性該有的魅力。
當年盛辰光的夢想是做攝影師,夏瑤成年後,選擇了攝影師的工作。她的姿態動作都有常年扛相機的痕跡,笑起來下巴上揚,漂亮的眼裡有光還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她換台詞和換場景是隨手拈來,不需要出戲和入戲的過程,等她開口時已經在戲中。看不出表演痕跡的入戲,讓人覺得她原本就是這樣。
姚緋一共試了五段戲五個場景,結束時攝影棚寂靜,大概是還沉浸在姚緋的演技中,教科書般的演技,張力十足。
商銳仰起頭灌下最後一口水,喉結滾動,他摘下耳機撂到桌子上。
“去跟姚緋打個招呼。”司以寒開口。
“什麼?”商銳捏扁了礦泉水瓶,巨大一聲響,刺耳的回蕩在攝影棚。
“走過去,跟她說句話,什麼都行。”司以寒說道,“我不讓你跟他對戲,我想看看你們站在一起的感覺。”
姚緋抬眼看了過來,她的眼睛很乾淨,瞳仁如同琥珀般純粹。此刻她的眼神也趨於柔軟,看起來像是春日初開的梨花花瓣,又脆又薄,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那麼臟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乾淨的眼睛?
商銳扔掉礦泉水瓶大步走向姚緋,他走下台階穿過一道短窄的走廊,走到了攝影棚中間。姚緋的目光追著他,專注又認真,距離近了,商銳看到姚緋濃而密的睫毛纖長柔軟,覆在潔淨的眼睛上,她整個人都被那種柔軟籠罩。
盛開在清寒的初春清晨的梨花,白色花瓣沾了一些輕薄的寒霜,陽光一照,白色花瓣幾近透明,沒有絲毫雜質。
姚緋看到商銳走過來似乎有欣喜,她的眼尾彎著,伸出手,嗓音溫軟,“您好,我是姚緋,很高興見到您。”
商銳越過她的手,回頭看了眼攝影機方向,傾身便朝姚緋壓去。姚緋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臉上表情保持的很完美。
“商先生。”
“你很高興?”商銳抬手落到姚緋的耳朵處,關掉了她的耳麥,指尖碰到她耳後肌膚,柔軟細膩。他收回手,俯身貼近姚緋的耳朵,用隻有他們才能聽到的低沉嗓音緩緩道,“那很快你就高興不起來了,不管你玩的什麼花樣,彆打這裡任何人的主意。不然,我讓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