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確實不想讓你進組, 你的強吻讓我感到冒犯,我當時沒看出來你吃藥,我以為你是故意的, 這是個誤會。另一方麵, 我一直不承認一件事,在當時你的演技我接不住。”商銳往後靠在沙發上, 儘可能讓自己輕鬆, 失敗了, 他整個人都繃著, “承認失敗並不容易。”
那天,他掛斷姚緋的電話, 一夜沒睡, 翻來覆去的想一個畫麵。姚緋坐在他的副駕駛,身上有複雜的煙味。她抱著廉價的小蛋糕, 奶油甜的很便宜,她那時候隻有一個小蛋糕。
“我曾經認為承認失敗就意味著否定自己,我會失去存在的意義。”商銳很輕的揚了下唇,略帶自嘲道,“太自我了, 從來不考慮彆人,不會換位思考。可能我的人生太順, 相較於你, 我可以稱得上順風順水。我很少設身處地的為彆人想,用多一點的耐心去思考彆人的處境。”
商銳進娛樂圈一路是飄上去的, 他有過挫折, 但那些挫折在姚緋麵前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認識姚緋,他永遠不會去了解那個世界, 看到不一樣的人生。
“我不為自己辯解開脫,說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為什麼發生。每個人都應該為做過的事負責,我不回避我的責任。”商銳垂下眼沉默許久,說道,“但我不認為因為這件事,我們兩個必須老死不相往來。”
姚緋怔怔看商銳,過於震驚。
商銳道歉?商銳和道歉能放到一塊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為什麼道歉?
“每個人都是第一次做人,可能會根據自身經曆去判斷事物。在沒有標準線衡量的情況下,很難分辨真正的對錯。”商銳斟酌用詞,儘可能讓自己的話有說服力,“從法律意義上來講,我是過失傷人。過失和故意罪責不同,姚緋,我罪不至死吧?”
姚緋的大腦空白了一瞬,許久才回歸到商銳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她坐直抿了下唇,“那天是我衝動,我喝了點酒,可能沒那麼理智,說了很多不理智的話。都是過去的事,說過就過了。我以為你會忘記,沒想到你還記得。大家還是朋友,你不用太在意,也不用這麼鄭重的道歉。”
姚緋覺得自己需要一支煙冷靜冷靜,她從商銳那張臉上看不到任何端倪,她以為那件事沒有後續,沒想到商銳會這麼乾脆利落的道歉。
這是她沒預料到的結果,她隻是想勸退商銳,而不是要他道歉。
商銳道歉了該怎麼處理?她沒想過。而且這道歉後麵的含義是什麼?她也不知道。
商銳不會要報複她吧?
姚緋起身去拿煙盒,說道,“我想抽一支煙,介意嗎?”
“這是你的房間,你隨意。”商銳注視著她,“所以你的意思,我們是朋友?”
她剛剛說什麼?
不理智的話?那理智是什麼樣?微笑著看他,什麼都不跟他說?跟他保持著距離?所以那晚上的姚緋才是真實的她?有血有肉有難過有委屈有憤怒。
商銳不敢回想的那晚突然就沒那麼壓抑,喘不過氣了,失控意味著真心。那些尖銳的話,一字一句拆開,全是她的真心。
“是朋友,也是搭檔。”姚緋點了一支煙坐在對麵,她細長漂亮的手指夾著白色香煙,她換了女士香煙,很細的一支,襯托著她的手指更好看。煙草裡有著清淡的薄荷,蕩漾在空氣中,她的睫毛上似乎都沾上了煙,眼眸帶著很淡的霧氣,“你不用介意那些。”
“確實,是朋友啊。”商銳把朋友兩個字咬的很重,有了前麵的鋪墊,語調都順暢起來了,“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無論找多少理由都是錯。我需要跟你道歉,再鄭重都不過分。”
開門聲響,姚緋抬眼看到劉曼進門。她懷裡抱著一個很大的醫藥箱,徑直走過來放到桌子上,“蔡總問你喝哪個?”
商銳:“……”
明天就把蔡偉給開了。
商銳麵不改色的從箱子裡翻到潤喉片,保持著表麵的風平浪靜,取出一顆扔進嘴裡,客氣的很表麵,“謝謝,其他的放回去吧。”
劉曼:“……”她是跑腿嗎?
“感冒,嗓子疼。”商銳齒間咬著清涼的潤喉片解釋了一句,甜混合著薄荷落入口腔,他麵不改色看向姚緋,問道,“你需要嗎?”
“不要。”姚緋把煙按滅,徹底冷靜下來,腦子也轉回了正常的頻率,叫住要出門的劉曼,“不用去送,等會兒銳哥走的時候帶走就行。”
姚緋不想和商銳單獨待在一起,她又拿起手機看歌單,強行轉移話題說道,“小星星不行,再選一首。”
“為什麼不行?”
“幼稚。”姚緋拿起一瓶未拆封的水打開喝了一口,避開商銳的目光,“我們加一塊五十歲了,唱小星星?”
商銳忽的笑了起來,齒尖潔白,往後靠回沙發。
他抬手捂了下眼,很快就把手放下。他的睫毛暗潮,凝視著姚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正常的對話了,姚緋。”他咽下潤喉糖,嗓音低啞,盯著姚緋片刻說道,“我有一首沒發的歌,你想跟我一起唱嗎?調很簡單。”
姚緋忽略他的前一句話,隻是迅速的抬了下頭,不會是山頂那首吧?他瘋了。
“不是那首。”商銳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的心思,眼梢浸著點笑。劃開手機屏幕,把手機遞給姚緋,“新歌,叫落下。”
他們隻對視了一眼,商銳就明白她想說什麼?
姚緋看著商銳遞過來的手機,他的指甲修剪整齊,修長的手指虛攏著黑色手機邊緣,指尖潔淨。
姚緋接過手機,點擊播放。
商銳偏低的嗓音在房間裡響了起來,清唱,沒有背景音樂。
平心而論很好聽,歌詞沒有太多情愛,但又似乎在寫愛情。內容是一隻驕傲海鳥盤旋在空中,不甘落下。經過了一番拉扯,最後還是墜落深海,卷入潮水中。
這麼個故事。
劉曼坐到姚緋身邊捧著臉,“很好聽啊!銳哥居然會唱慢歌?”
“我剛出道時唱的都是慢歌,彆再為你的無知添磚加瓦――”商銳話出口就意識到過於刻薄,他不想在姚緋麵前刻薄。話鋒一轉,說道,“姚緋,你覺得怎麼樣?可以的話,我把歌譜給你。”
“給我也看不懂。”姚緋不太想唱這麼一首歌,商銳這個時候寫這樣的歌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想做什麼?“隻有一天準備時間,在節目裡唱新歌,風險很大,我建議不要冒險。”
“新歌更穩妥,沒發出去跑調也沒人知道,以為這是原調。”商銳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睫毛濃密垂了下,唇角一揚有著點以前的張揚,“我們可以隨便跑調。”
“還可以這樣?”劉曼震驚,“伴奏呢?人家也跟著一塊跑嗎?”
“我來伴奏,我跟著她走。”商銳仰起頭把水喝完,喉嚨滑動,他把水瓶放回去,“怎麼樣?可以的話,我就跟那邊回話,需要準備的時間。”
姚緋沒回答,她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手機裡商銳已經唱到第二遍了。
“能不能晚點?如果到晚上我們還沒確定下來節目的話,就用這首。”姚緋不想唱商銳的歌,這首歌詞雖然不露骨,調也不錯,而且很好唱。
“歌不是我寫的,作詞作曲都不是我。”商銳站起來撿起手機,淩厲黑眸直視姚緋,“你不想唱不會是因為我吧?我想你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不是。”姚緋否認,“你覺得這首可以?那就這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