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爾悶悶地哦了一聲,慢慢鬆開胳膊:
“不是……”
小孩子低著頭,看起來很沮喪,聲音裡剛剛和他對著乾的活力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就在托尼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不妥的時候,剛剛還放在他腰上的小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這時候考慮不了那麼多,治愈力因為埃米爾的焦急急衝衝地往男人身體裡撞,第一時間開始工作,不過因為埃米爾忙不過來的原因,它們隻能先給托尼虛弱的身體做補充。
這樣一來,反應十分直白:
男人瞳孔瞬間急縮,都沒過一秒,他眼睛一閉,軟軟地倒下去。
小小隻的埃米爾被睡過去的大人壓倒,可憐兮兮做了墊背。
他還抓著托尼的手腕,根本都不敢鬆手,腦袋一抬,被戴安娜的目光逮了個正著。
女俠一手一個,把兩個長不大的男孩子送上了二樓,把昏睡中的托尼放進了二樓客房。
埃米爾終於能鬆手了。
托尼被安置在客房裡睡,他被姐姐拎出來批評。
戴安娜表情有些嚴肅。
她知道埃米爾的能力,也知道埃米爾對“治愈”有執念。她甚至都覺得,讓埃米爾治好托尼也不錯,算是各取所需,她原本都沒打算參與進埃米爾和托尼的事情,
——反正在她眼裡,這些都是孩子。
但是,埃米爾強行把托尼留下來這個做法……她不認可。
托尼和埃米爾比,姐姐肯定還是傾向於護著弟弟的,所以才沒有當時阻止,但現在,她有話要說。
戴安娜:“你在做什麼?”
埃米爾有點不安:“我……我想治好他。”
戴安娜:“他答應你了?”
“可、可是……”
埃米爾不說話了。
他這段日子過得太開心,開心得都快忘掉以前。
他以前,在他比現在還小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係統的指導下,學會了治愈力的運用。
那時候的埃米爾才四五歲,是個圓滾滾的小豆丁。
他治好的第一個生命,不是人類,或者亞馬遜人,是一隻在天堂島樹林裡生活的野兔。
雖然埃米爾的記憶力算不上多好,可他始終記得“第一天”,“第一次”。
他抱著被他治好,腿上還染著血跡的小兔子,跌跌撞撞地去找戴安娜的時候,戴安娜正在訓練場中與姐妹交戰。
亞馬遜戰士們的訓練也是實刀實槍,稍有不慎就會受傷。
戴安娜已經可以說是天堂島上最優秀的戰士之一了。
和她對戰的克裡奧忒是護衛隊的一員,可她現在也已經不是戴安娜的對手,最後一劍,戴安娜刺向她的手腕,銀光閃閃的利刃被高高挑起,而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克裡奧忒按住流血不止的手腕,大聲地誇讚著已經出落得優秀出色的公主戴安娜。
在她們走出訓練場的時候,埃米爾小團子吧嗒吧嗒地跑過來。
天堂島上隻有一種裝束。
埃米爾穿著希臘風的短裙,黑發披在腦後,鞋子的係帶一直快到膝蓋,像是個軟綿綿的小姑娘。他把腿上還有血跡卻乖乖地蹭著他的野兔捧起來,給戴安娜看。
姐姐想都沒想,直接把小團子撈起來,摟進自己懷裡。她看小埃米爾的表情溫柔極了:
“你會捕獵了嗎,埃米爾?”
“不、不是哦,”那時候的埃米爾說話奶聲奶氣的,比現在更軟上幾倍,“是我治好了它的傷。”
“……”
“真的!我不騙你,我現在很能乾的。”
說著,小團子在姐姐懷裡不安分地扭來扭去,最後半個身子彈出來,伸長肉肉的小胳膊,喊克裡奧忒的名字。
然後,他把手按在了克裡奧忒的肩膀上,在女戰士驚訝的目光中,她流血不止的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愈合。埃米爾呼呼睡過去的時候,破開的傷口已經隻剩下一條淺淺的痕跡。
才剛剛學會使用治愈力的小家夥,不過一道傷口就能讓他睡死過去,而且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睡著的時候還咂嘴,似乎在做什麼被誇誇的甜蜜美夢,結果等他醒過來,得到的不是姐姐的誇讚,而是板著臉,目光幽深,似乎很生氣的戴安娜,還有沉吟中的女王希波呂忒。
戴安娜:“知道錯了嗎?”
埃米爾眨眨眼,茫然又委屈:“……哪裡錯了呀?”
他沒想明白,直到他再看到克裡奧忒的時候,女戰士的手腕纏著繃帶,被整齊地包紮著。
埃米爾跑過去,在訓練場外看著她們訓練,在克裡奧忒出來之後,小尾巴一樣跟上姐妹,聲音小小:
“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治好你……”
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幫上忙,結果好像完全不是這樣。
克裡奧忒也很喜歡這個小家夥。
她蹲下來,摸摸小團子的腦袋。
亞馬遜人的體質特殊,不算嚴重的傷口早已經不再流血。克裡奧忒拆開繃帶,把傷口展示給埃米爾看。
“你治好了我,埃米爾,”她說,“我應該說謝謝你,但是我不需要。”
“可、可是……受傷會痛,生病會難受……”小團子不明白克裡奧忒為什麼不需要,更不明白為什麼他治好的傷口上,會出現第二個傷口。
“所以,我說謝謝,”克裡奧忒回答他,“隻是,我不需要。”
這是埃米爾第一次治愈一個人,也是第一次明白,或許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他的治愈。
小孩子還很懵懂。他常常出沒訓練場,他認真地問每一位姐妹需不需要他,可惜他得到的全都是摸頭殺。
戴安娜也抓著埃米爾認真叮囑過,具體說了什麼他不記得了,但是他記得一句話:
“你不能在彆人不同意的時候做事。”
“那……如果需要呢?”
“需要的人會告訴你,”戴安娜說,“就算是需要,你們也必須達成共識。”
埃米爾若有所思,努力記住了。
他大多時候都是想辦法讓對方同意他治愈的,也就是這段時間他過得太順遂太快樂,他有點飄了。
埃米爾沮喪地低下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戴安娜:“……我不是要你和我道歉。”
埃米爾乖乖點頭:“那我一會兒和托尼說對不起。他可能不需要我。”
戴安娜:“不,他需要你。”
埃米爾傻乎乎地發出啊的一聲疑問,有點搞不清狀況。
戴安娜說:“托尼需要你治愈,但是你們應該達成一致。”
就托尼那個身體,他早就該住院了。
埃米爾恍恍惚惚,懷疑人生:“你是說,我要治愈他,但是我要他自己答應被我治療是嗎?”
大人們的文字遊戲好複雜啊……
房間內,托尼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中的迷茫一閃而逝,他很快恢複了清醒,壓低了聲音:“……該死的,我昏迷了多久?”
回答他的是一道好聽的英倫音:“十三分十四秒,sir,不過準確來說,您的生理狀況是‘睡眠’,而不是‘昏迷’,順便說一句,是普林斯女士把你抱進來的。”
托尼沉默了一下。
他坐起來,發現自己正在新房子的客臥裡,衣服也還整整齊齊的,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遺憾。
兩年前,他在綁架中大難不死,身體裡卻多了許多細小的彈片碎片。如果沒有反應堆控製,他血液中的碎片會流入心臟,要了他的命;而使用鈀元素的反應堆,雖然能供給馬克戰衣需求的能源,能讓他活著,可重金屬元素中毒同樣加速讓他走向死亡。
當然,老天可彆想這麼容易就要了他的命,托尼·斯塔克從來就不是聽天由命的人,就算做好了準備,他依舊在想辦法,隻是習慣性地瞞著,就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至於埃米爾說的,他能治好自己?
托尼根本不信。他已經是相關的專家了,雖然沒有係統完整地學過醫學,可理論相關根本不可能難得住他。
他早已經嘗試過各種辦法了,根本沒——
他掀起衣擺,低頭,看著胸口那個“救了他的命”,也即將“要了他的命”的東西。
藍色的幽光在胸口綻放,反應堆安安靜靜地嵌在胸口,但是原先在它周圍,因為鈀元素中毒而在血管中蔓延開的深色紋路已經暗淡到幾乎不見。
托尼沉默地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檢測儀,紮破指尖,看著上頭的數據。
“血液毒性:1%,”他的AI管家報數道,“sir,由此看,埃米爾先生確實有治療你的辦法。”
托尼:“……”
哦。
</>作者有話要說:埃米爾:驕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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