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是武將出身,往上數五代,是有護國的功勳,才掙來這個世襲的爵位。
封侯拜相,可見聖上對程家先祖的器重。隻是後輩一代比一代沒落。
到了程月璃父親這一輩,程三老爺年紀輕輕死在戰場,隻留下一個女兒。比月璃小一歲,從小喜歡跟著月璃,也就一直侯爺養著。
程二老爺自幼有疾,腿腳不利索,一個女兒比月璃小兩個月,有個兒子在軍中,得了個參將,算是如今侯府的臉麵。
程大老爺襲了爵位,走的仕途,為了經商隻謀了個小官放了外任,任上十年,把女兒也帶在身邊。
這次程月璃回來,便是因為侯爺去世,送靈回府,落葉歸根。
至於程月璃的母親侯爺夫人,則是在程月璃記事起就在吃齋念佛,平日裡根本見不到,是以,如今家裡管事的,是程二老爺的夫人,程月璃的親嬸娘。
進了屋,程二老爺也在。
程月璃行了禮,說了來意,以她的身份,收個丫鬟雖不用他們同意,但報備一聲還是要的。
二夫人還未說話,二老爺便已經開口,話裡話外都是不讚同,“缺人的話,讓你嬸娘采買幾個知根知底的回來挑選,外頭的人畢竟不知底細,如今你父親剛走,正是多事之秋,雖說咱們侯府不如從前,但也不乏人惦記,若被有心人鑽了空子,後果不堪設想。”
二老爺說的一本正經,看向程月璃的時候對上她意味深長的眼神,心裡竟有些發虛。
“不得不防啊。”
“二叔多慮了,一個丫頭而已。”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有些人看著無害,其實最是危險。”二老爺語氣有些急切。
月璃垂下眸,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簾,要說二老爺勢力大到在那麼短的時間,能查清楚青崖的來路,那還不至於,青崖畢竟在外頭生活了十五年,被人瞧見也是有的。
她當然知道青崖是什麼人,也知道她的敵人是誰,如今,她們的敵人還是同一個,同仇敵愾的機會不多,更何況,這個人是青崖,是陪她在長秋宮度過一日又一日的青崖。
“過幾日我回一趟長安,這次回府匆忙,那邊有很多事都沒有交辦。”
月璃不想和他們爭執這件事,換了話題。
父親在長安上任時私下裡置辦了不少產業,二叔是知道的,不過隻知道一部分,就這一部分,也夠侯府吃一輩子了。
果然一說到這個事,二嬸立馬站了起來,“怎麼就親自去了,姑娘家家的,拋頭露麵不好,讓管事的來見你也是一樣的,免你舟車勞頓。”
“無礙,終歸是父親留下的東西,我想多跑幾次也是不能了,父親剛走,這個時候,我出麵才好。何況,妹妹還在那裡,正好我一道接回來。”
月璃說的妹妹,是逝去的程三老爺的女兒程沁雪,程謙出事突然,程沁雪當時病得嚴重,就沒讓她跟著回來。
前世月璃沒去,把父親留下的東西拱手讓人,那些東西,最後變成了寸寸割她的刀。
從二房院裡出來,紫音拍拍胸脯,“小姐,二老爺好像對青崖很……不喜。”紫音思量了一會,才用了這個詞。
是啊,連你都能看出來,那時候的我,卻毫不在意,所以,害你丟了命。
“小姐在想什麼?”
月璃笑笑,沒有說話。
紫音歪了歪頭,從侯爺去了後,小姐行事態度越來越奇怪了。
走到一座院落前,月璃停下了腳步,紫音抬頭,是芳齡閣。
聽說當年,這是侯爺親自給侯爺夫人提筆篆刻,期望夫人日日高興,芳齡永存,在當時,可是京城一大美談。
“小姐,要進去嗎?”紫音猶豫著問到,眉頭皺在一處。
想到侯爺夫人,紫音撇撇嘴,她實在想不明白,小姐那麼好,夫人為什麼不喜歡。
月璃搖搖頭,“不了。”
前世,父親去世,她越發渴望與母親親近,想儘辦法討好母親,後來,母親讓她去做太子妃。
十五歲,她嫁入太子府,十八歲為後,十九歲慘死,整整十九年,她見母親的次數也依然屈指可數。
那時候,她被自以為是的親情困宥,卻不知道,無論是怎樣的一段關係,都有好壞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