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恒說想學醫,他便認認真真地教。
小院有客來,他便請進歇息。
身邊人來人往,山上花開花敗,世上春去秋來,我巍然不動,任他無常。
佛說,我自活成一座山,一條河,與他人何乾。
清竹的聲音如溪水,清澈見底,孟思恒驚訝他居然懂那麼多,不知不覺被引入進去,倒真識得了不少。
到了中午,兩人挖到了不少藥材,坐在樹底下歇息。
半天下來,身為大小姐的孟思恒居然沒有喊苦也沒有喊累。
清竹從簍子裡拿出一個布包,布包裡有兩個餅,遞了一個給孟思恒。
孟思恒一手擦汗一手接過,肚子適時咕咕地叫了兩聲,孟思恒不好意思地看著清竹笑了笑,拿著餅子就啃起來。
絲毫沒有大小姐的端莊,動作卻也並不粗鄙,看起來煞是可愛。
孟思恒適應能力極強,在什麼場合就什麼樣子,絲毫不顯做作。
這和她自幼與各色人打交道有關,也算是千錘百煉,所以駕輕就熟。
可能是有情飲水飽,餅子不好吃,但是孟思恒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她斜著眼看清竹,清竹背如鬆柏,盤腿而坐,慢條斯理地吃著,心道:該死的魅力,吃個餅子居然如此賞心悅目。
“大師,你有沒有吃過烤鴨?”
“沒有。”清竹麵目改色地回答。
“雞湯喝過嗎?”
“沒有。”
孟思恒可惜地搖了搖頭:你都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又問,“紅燒回鍋肉,白辣椒風吹肉,血鴨,剁椒魚頭,乾豆角血腸,清蒸鱸魚,紅燒豬蹄,糯米排骨,酸辣鵝腸這些都沒有吃過咯?”
清竹想了想,“沒有。”
孟思恒轉過頭,“大師,難道你是覺得,吃了那些就是對佛祖的褻瀆嗎?”
“不是。”
“那是為何?”
“守戒。”
孟思恒撇嘴:還不是一樣的意思,隻換了一個說法,“那大師是怕自己嘗過了那些味道,便會貪戀口欲了?”
“大師,你在怕,既然怕,為何不直麵它,若小小的一盤美食都怕,如何看破,真正的守戒,應該是我嘗過,但我依然可以守住。”
“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孟思恒說得頭頭是道,還煞有介事地總結了一句。
清竹這次想得更久些,“阿彌陀佛,施主說得對。”
孟思恒眼前一亮。
孟思恒低頭又啃了一口餅,心中已經樂開了花,原來這才是正確打開模式。
腦子裡開始琢磨著,心裡美滋滋地!
“大師,你這些年都去過哪些地方?”
“很多。”
“它們美嗎?”
“美。”
“以後,我也想去看看這天地間的大好河山。”
……
樹蔭下涼風習習,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時光褪去的舊顏色,在記憶裡會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