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爛醉如泥,上半身靠著牆,懷裡抱著他的頭盔。
山山蹲下來,搖了搖他胳膊,“喬伊?”
喬伊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見到山山。
忽然抱住她,“彆走,我再也不和你吵了。”
山山被他抱的一個趔趄,趙百錢也蹲下來,扯喬伊胳膊,這人瘋了吧?!但是喬伊的力氣,太大了,半點都拉不開。
牛犇不在,把她們送到家之後就去辦事了。
山山也動不了,“喬伊,你先鬆開,這樣我很難受。”
山山完全是跪著的,額頭也差點磕到牆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外麵的聲音,謝今硯打開門出來。
喬伊忽然鬆開了手,他的胳膊現在沒力氣了,完全垂下來,
山山得以後退一些。
喬伊手往前伸了伸,拉住山山的胳膊。
他整個人被主神的神力震醒了許多,但腦子還是慢半拍。
不僅人類無法承擔浩瀚的記憶,必要時,神裔也會自我保護,刪除一段記憶。
上次過年,妹妹山山家吃過早餐之後,喬伊才慢慢想起來,自己是認識山山的,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在他穿越第二個世界的時候,那時候兩人還是夫妻,表麵夫妻。
他們隨著絲綢之路的船隻下西洋,拜一名西方老畫家為師,在那個西方國家待了三年。
兩人應該是師兄和師妹的關係。
東方麵孔擅長畫西洋畫,當時遭受同行的打壓,尤其是看起來脆弱一些的山山,相貌又十分出眾,經常會受人欺負,為了保護她,那時候他們就對外宣稱夫妻。後來確實消停了一些。
他們生活的地方,是一個通商口岸,往來的各色人種很多,有一次他們在路上撿到一個兩歲多的,被拋棄的東方女嬰。
他們把女嬰當作自己的女兒養大。
一直到女嬰四歲那一年,山山想離開了。
山山的天分遠勝於他,在油畫上造詣頗深,僅僅兩年就超過了師傅。
山山和喬伊說,“我想走了,我還要去學彆的東西。”
喬伊不想走,他真的想在這裡把孩子養大。他拉著她的手,“我們一輩子就在這裡生活好麼?”
山山縮回了手,“不行,喬伊,不行的,時間不夠,我們不能等了喬伊。”
“我們可以一起穿越很多個世界,為什麼時間不夠啊?”
這段時間,隻要山山一說走的事情,他們就會爭吵。
孩子就會哭,她把孩子抱起來哄,“這裡不是我們的國家,我不喜歡這裡。”
“你能不能為我考慮,我,我還沒有學完。”
山山拍拍孩子的背,跟他說,“喬伊,我們一起走吧,我會教你油畫的。”
“我喜歡這種生活,不想在走了。你懂嗎,我喜歡這種生活。”
她不懂,或者忽略了他的心意。
後來她還是走了,給他留了一封信,說去另一個城市看雕塑,一月後回來。並且留給他足夠的錢財,也請了一個人照顧孩子一個月。
一個月後她沒有回來。
兩年後,全城鼠疫,孩子夭折。
之後,喬伊一直待在那個茅草屋裡,再也沒有等到她回來。
而後的十幾次的穿越,喬伊沒有愛上過任何人。很簡單的故事,遇到山山四年的故事被他從記憶中封藏了,最近才想起來。
山山看了看謝今硯,又看了看喬伊拉著自己的手腕。忽然有種,被當場抓包的感覺。
山山拉開喬伊的手指,“我們送你回家吧。”
謝今硯一起把喬伊扛起來。
趙百錢摁響他家門鈴。
過了一會,喬伊家的阿姨來開門,見到地上的喬伊,“哎呀”一聲,“少爺怎麼喝醉了了?”
山山問,“要換鞋嗎?”
阿姨說,“不用不用,待會我來拖地。”
他們把喬伊放到客廳的沙發,喬羽在客廳地毯上玩積木。
山山趕緊回玄關,把自己鞋子脫掉。
阿姨急忙去準備熱毛巾。喬伊靠著沙發,臉頰坨紅,目光追隨著山山。
山山目光被客廳裡的畫吸引,客廳裡掛著許多幅油畫,應該都是喬伊的作品。
書房和一間臥室打通,用作他的專屬畫室,其中有一幅畫未完工。
那副畫,是兩個人牽著一個小女孩的背影,在哪裡見過呢?
“漂亮姐姐,有錢姐姐。”身後的喬羽喊山山和趙百錢,放下手中的積木,然後又叫謝今硯,“叔叔好。”
趙百錢捂嘴笑,他們是姐姐,謝今硯是叔叔。
“姐姐,你看,我哥哥傻了。”喬羽用胖胖的手指頭,指著臉頰紅紅的哥哥。
然後爬到沙發上,騎到喬伊脖子上,揪他耳朵,“哥哥是傻瓜,嘻嘻嘻。”
要是以前,喬伊早揍她屁股了。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阿姨這時候端上來幾杯茶,說,“家裡大人不在,就我們兩個保姆,不好意思招待不周了。你們先喝茶,有事叫我們。”
謝今硯點頭,“沒事。”
阿姨給喬伊擦了擦臉和手之後,很快端著水盆和濕毛巾下去。
喬伊靠著沙發,任由阿姨幫他擦臉擦手,全是灰塵和泥土。
他隻想問一個問題,最後山山為什麼沒有回來。
山山和謝今硯說,“我們走吧。”
謝今硯說,“他應該有話跟你說,你先等一等。”
“哦。”
謝今硯說,語氣和平常不太一樣,“不過你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是說剛剛喬伊抱她那一下麼?山山也不太自然,“嗯。”
山山坐在喬伊對麵。喬羽玩夠了,跑來坐到山山腿上,抱著山山的腰,“姐姐香香,姐姐背上癢。”
小孩子好動,又趴在山山身上,讓她抓癢癢,“背背癢癢。”
山山隔著一層秋衣,幫她撓癢癢,“這裡嗎?”
“嗯嗯,媽媽抓抓。”
“對,就是那裡,媽媽抓抓。”
他們還以為是小孩說漏嘴了,亂叫人。
喬伊又看見她們兩,其實喬羽就是他們在那個世界的孩子。那時候喬羽身上總是長很多小紅疹,背總是癢,“媽媽抓抓。”
抓了一會兒後,喬羽又要去彆的地方玩兒了,下來去玩積木。
喬伊啞聲道,“山山,你一直沒有回來。”
一直沒有回來?山山抬頭看謝今硯,傳音給他,“我之前可能遇到過肆號,你能打開一下我的記憶嗎?”
謝今硯能封印她的記憶,肯定也能打開。
謝今硯也有些好奇,於是用神力觸角在她額頭點一下。
山山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原來是這樣,他們為了學畫,做了幾年假夫妻,然後“領養”了一個孩子,之後她離開了,沒有回去。
喬伊穿越到這個世界,也是為了完成心願,好好撫養喬羽吧。
現在喬伊想知道她為什麼沒有回去。
山山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有謝今硯在,一切事情都變得簡單了許多,如果他不在,她肯定又要猜來猜去。
在場還有喬羽、趙百錢,廚房還有阿姨在。
山山活學活用,用傳音,“喬伊,其實我坐船走後,在船上發生了海難了,我再次穿越了。對不起,沒有回去看你們。”
原來是這樣,喬伊呼出一口氣,像是許多年的鬱氣,打在棉花上。
山山陪喬羽玩了一會兒,摸摸她的頭,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
山山跟趙百錢說,“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
然後去謝今硯家。
其實山山腦子蠻亂的,覺得是自己拋棄了那個孩子。
她告訴他,“我之前和喬伊有一個孩子。”
金毛和紅毛在客廳嗑瓜子。
金毛聞言,我靠!我們主神居然是第二任丈夫,好可憐。
紅毛一個瓜子嗑兒噴出來,不是這樣!發動神力,“主神你聽我說,我全都調查清楚了,不是這樣!”
主神讓紅毛暫時閉嘴。
紅毛捂住嘴巴,不是這樣呢!好不容易起來的感情,彆吹了。
“你還愛喬伊嗎?”謝今硯問山山,他沒過問孩子的事情,也不在乎她之前嫁過誰。
山山說,“我不愛他呀,之前沒有愛過,現在也不愛。”
金毛:好鐵石心腸的女人。和人都有孩子了。
紅毛給金毛傳音:“不是這樣,山山和喬伊在某一個世界是名義上的夫妻,沒有拜堂,也沒有滾床單,隻是對外宣稱是夫妻,兩人領養了一個孩子而已。後來山山坐船去看雕塑,遇到海難死了,那個時候消息閉塞,死了一船人都不知道。”
金毛:“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紅毛:“主神給我一些小小的權限去查東西。不過主神不知道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他不會去窺探山山的**。”
山山有點難過,“是我拋棄她了,沒有陪她長大。”
謝今硯不相信她真的拋棄孩子了,她不是這樣沒有責任心的人,肯定另有隱情,“是什麼原因呢?”
“我去另一個城市看雕塑,結果船翻了,我死了,沒有回去,繼續穿越到下一個世界。”
“這就不叫拋棄,隻能說是事故。”
“我做錯了很多事情,謝今硯。”山山失落,低著頭。
小鬆鼠、何之洲、裴澤、喬羽,還有謝今硯,都是。她覺得她活得太自我了,隻為了自己。
謝今硯說,“不是,迄今為止,你所做的事情,絕大數是正確的。反而,從沒有考慮過自己。”
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神。
剛剛開了一個記憶的裂口,防止更多記憶滲出,謝今硯曲起食指,點上她的額頭。
山山抬頭,好像還有一個人,想這樣點過她的額頭,思緒紛雜,她一時想不起來點過她額頭的是主神。
謝今硯垂下手,望著她的眼睛。
山山故意說,“看來我很可能在其他世界,和人結婚生子了。”
其實她覺得不可能,如果可能結婚,那也隻能是謝今硯。
紅毛:不,山山沒有。紅毛查過了,統統沒有。她可是個連主神都能辜負的女人,還能看上其他男人?
謝今硯抿唇,“我承認我嫉妒那些男人,也嫉妒喬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