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家公司旁邊的確有一個廣場。
平時黎昕去公司找顧燃一道回家時,兩個人會路過這個廣場。廣場很大, 經常有孩子和老年人聚在一起跳廣場舞。
隻不過這時候已經深夜, 廣場上應該沒什麼人。
快到地方時, 黎昕又給顧燃打電話, 想要問他那個東西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結果眼神一放窗外, 驚訝的發現外麵居然開始飄起雪花。
紙片大小般的雪花從天上旋轉飛舞落下。
這還是今年立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黎昕喜歡下雪,雪對他而言有一種天然的強烈吸引力。因而他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穿得有多單薄,車一開進廣場, 他便忙不迭跑下了車,
歡脫跑到了廣場正中,
深夜的廣場靜悄悄的,尤其是冬天雪夜, 更是靜的連風聲都沒有。
黎昕激動了半晌,慢慢平靜下來後, 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顧燃讓他幫忙做的事。
也隱約覺出了有些冷。
他打了個顫,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把身上穿得高領毛衣的衣領豎了起來, 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隻露出那雙被凍得眼尾泛紅的桃花眼,
“喂?顧總?”他笑嘻嘻道:“我到地方了,麻煩顧總告訴我一下, 讓我幫忙拿什麼啊?”
顧燃那邊也很靜,他隻能聽到對麵傳來的輕微呼吸聲。
黎昕又喚,“顧燃?”
“嗯。”男人穩住呼吸, 回應了他。但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在沉默數秒後,話鋒一轉,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黎昕沒有回答。
說實話,他的心情確實不大好。
顧燃:“嗯?怎麼不說話?”
“沒有。”黎昕含糊回:“我……”
顧燃:“說實話。”
黎昕:“我挺煩的,但是沒事,出來透透氣就好了。”
他隻字未提兒子生病的事。
也沒提網上有關他的詆毀謠言。
黎昕想著,等今天晚上過去,這些煩心事也該過去了,沒必要再專門說出來給顧燃堵心。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應該學會替顧燃分擔。
黎昕抬起頭,看著無垠夜空上的星星,想著顧燃大約也在跟他看同一顆。
笑了笑,說:“你是不是想我了?問我這些?”
電話那邊的聲音若遠若近,平穩而令人安心,
“嗯。”他說:“我想你了。”
黎昕突然覺得鼻頭有些泛酸,咬緊牙,想要爭氣些。
可眼眶和鼻尖仿佛都有自己的想法,眼眶不自覺泛熱,鼻尖也有些發酸。不爭氣的情緒壓著他說出了不爭氣的話,
“我也好想你。”平日裡氣場強大且囂張的黎大明星此時卻偷偷捂住鼻子,把衣領向上提了提,像是這樣就能掩蓋他聲音裡委委屈屈的哭腔,
“我好想見你。”他喃喃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說出這話的時候,黎昕自己都覺得肉麻。
剛才還在網上懟人懟的那麼歡,現在卻在背地裡偷摸給顧燃訴苦。
他有些看不起自己,但又沒辦法,完全控製不住。
從不覺得一個人有多難。
但是你不在,我好像就覺得,真的有一點難。
電話那邊的人頗為無奈的笑了一聲,笑聲裡滿是寵溺和無可奈何。
他問:“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生病了?”
黎昕一愣,“啊?”
“還有熱搜。”顧燃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黎昕怔了一瞬,很快就反應過來。
娘希匹的。
宋成譜這兒子最後還是把這些告訴了顧燃!
黎昕隻得解釋:“不是什麼大事。”
顧燃:“那什麼算是大事?”
聽得出他有些生氣,但並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黎昕心裡清楚,隻要自己賣個呆,顧燃肯定不會繼續追究,肯定會原諒他。
黎昕正琢磨著如何賣呆時,
顧燃歎了口氣,
“和你有關的,都是大事。”他輕聲道:“你明白嗎?”
隻一句話,黎昕便覺得渾身暖了許多,
剛才的那些負麵情緒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一點不剩。
他呼出口白氣,看著哈氣融化了一小片雪花。
“有點冷。”黎昕含糊著岔開話題,問:“你到底讓我取什麼東西?”
廣場上明明一個人也沒有。
顧燃:“看到右手邊的電話亭了嗎?”
黎昕隨著他話向右看,果然見到一個電話亭。
這電話亭時間頗久了,外麵被鋪上一層單向玻璃紙,從外麵看不到裡麵有沒有人。不過現如今人人都有了手機,也沒人再去用這電話亭。
“看到了。”黎昕狐疑道:“你讓我取的東西在裡麵?”
顧燃:“嗯。”
“神神秘秘的,什麼東西?”黎昕一邊打趣他,一邊走近電話亭,“萬一裡麵有人呢?我就這麼打開門,是不是不大好。”
顧燃:“裡麵沒人。”
顧燃:“就算有人,也會從裡麵反鎖。”
顧燃:“……不會讓你進去的。”
“說的有道理。”黎昕搓了兩下手,把手心存住些餘溫後,方才握上電話亭的門把手,
他擰了一擰,發覺這門並沒有被鎖住,便鬆了口氣,向外拉開門。
“這麼晚了,你該不是尋我開心吧?”黎昕跟他打趣,“還是你要搞什麼惡作劇?羨慕我在家裡陪兒子?”
正玩笑著,他拉開電話亭的門,緩緩打開。
門內閃著暖黃色的光,光從門縫裡偷偷溜了出來,照亮他眼前半空飛舞的雪花,
和電話亭裡安靜站著的男人。
黎昕目光瞬間定住。
“怎麼樣?這個惡作劇?”男人挑了下眉梢,深邃眉眼被暖光照的柔和,溫柔望著他,
“喜歡嗎?”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瞬間又如開了閘一般洶湧而出,黎昕憋著眼眶裡來回打轉的溫熱液體,也不顧電話亭裡狹小的空間是否容得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