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了又落,天蒙蒙亮的時候,蔣夜總算到達了自小生活的村莊。
村子離火車站不遠,都位處偏僻地帶,但就是蔣夜缺少代步工具,遇到其他路過想要載她的車子,蔣夜也不敢上,唯一碰到的小黃車還是個破的,隻能獨自走了,還好沒有多少行李。
這裡地廣人稀,村子更是與世隔絕,隻零星散著少許喪屍,而且行動遲緩,蔣夜剛開始嚇了一跳,特意從彎彎曲折的山路走,繞過它們。
她自幼在這兒長大,對一草一木極為熟悉。
雖然費了點勁,但好歹最後還是安全到達。
幾個崽子還好,全程由蔣夜托著,燭陰還沒心沒肺睡了一覺,哈喇子流了蔣夜的衣服一片。
聽到雞鳴狗吠聲,他才慢慢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軟軟糯糯問了句:“到了?”
“快了。”蔣夜按著他的腦袋,往外麵拉了拉,嫌棄地扔給了他一張紙,命令,“擦嘴,臟死了。”
燭陰雖又想鬨,不過現在還是老老實實把嘴巴擦乾淨了。
蔣夜沿著村路往裡走,邊上的村子都舊村改造了好幾次了,但他們的村子就是杳無音信,還保持著極為原始的樣子。
破爛的柵欄、風吹就倒的木門,還有破舊的石頭屋,路也是那種常年未修的瀝青路。
她最終停在了靠裡的一間院子,這個院子地理位置很突兀,獨自坐立在村子外圍,邊上是一望無際的農田,現在正值暑夏,農作物上都蓋了透明一層隔熱,從院子後看去,可以看到田地外的山脈的線條。
蔣夜佇立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院子,眼神茫然。
相比邊上那破爛隨性的籬笆牆,奶奶的這個院子宛如銅牆鐵壁。邊上石牆加高了至少一米五,投下大片的陰影,水泥是新刷上去的,雪白雪白的,原先的木門也換成了現代的鋼門。
蔣夜就站在陰影處,臉上落了大片陰影,白澤從口袋裡鑽出來順著手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哇”了一聲:“夜夜,我們家好氣派哦,和彆人家不一樣。”
“可能我記錯位置了吧,那個守財奴怎麼可能花這麼大手筆。”蔣夜臉色呆滯,邁開腳步,轉身離去。
約摸半小時,她又回到了這個銅牆鐵壁前,訥訥自語:“這真的是我房子?”
蔣夜半信半疑地拿出原先木門的鑰匙,極其順利地插了進去,她再一轉,“哢嚓”。
竟然開了?
“回家嘍。”崽子們都很興奮,從蔣夜身上跳下來,在地上打滾。
直到看到院子裡雜亂無章的東西,蔣夜才確認,這確實是奶奶家,除了外頭那堵牆,二層農房還是裡裡外外隻透露出了窮亂。
這裡入目便是雜亂的院子,左邊有個藍色的棚,棚地下還有農家燒飯的灶子,邊上堆了不少雜草煤炭。空間很大,院子裡放了半畝地,不過很久沒處理了,上麵雜草生機勃勃,長至人膝蓋高,反而原先的農作物都萎了。
三個崽子在地上滾一圈,毛發都被染得臟兮兮的,尤其是燭陰,那臉蛋都黑了。
蔣夜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拿出鑰匙,打開屋子的防盜門,推門而入。
紗窗上透過的光影落在地上,灰塵大片大片漂浮在空氣裡,東西擺放地整整齊齊,正中間的木質餐桌上還放了一個瓷碗,裡麵餘了半碗麵,現在已經發黴了。
蔣夜走過去,黑著臉把麵帶碗扔了,視線一掃。發現碗下麵放了張東西。
這都不是白紙,而是那種廁紙,上麵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字,龍飛鳳舞極其瀟灑,約等於醫院裡醫生那字跡,幸虧蔣夜和奶奶心有靈犀,辨認了幾分鐘勉強讀通。
大意就是奶奶出門找朋友去了,讓蔣夜自己玩,順帶把神蛋帶好。
……奶奶這輩子都沒出過這破山村,卻在末世的時候出去,還把一群崽子扔給她,可以說是很不負責了。
按蔣夜對於對方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借口來逃避帶崽責任了,就跟她本來也打算把三崽子給奶奶帶一樣。
蔣夜被老狐狸反坑了一道,很不高興地把紙扔了,扭頭去找崽子們。
院子裡鬨聲連連,蔣夜雙手環胸,靠著門框,就看到在雜草堆裡打滾的黑球們,臉刷得一下就更黑了。
“出來出來,不嫌臟啊?回頭自己去洗澡。”蔣夜走上前,把三隻一隻隻揪了出來,對於白澤和鹿蜀,就用兩手指揪著他們的後頸,而燭陰……
蔣夜低頭看了一眼:“你自己走吧,跟著我。”
燭陰瞪著圓圓大眼睛,還沒控訴兩句,那頭的蔣夜走得飛快,登時邁著小短腿就開始追。
他的腿長還不及蔣夜的五分之一,跑起來也十分不熟練,磕磕碰碰的,“啪啦”摔了好幾跤。
最後還是蔣夜把另兩隻放了,然後回頭來提他。
燭陰被拖著腋下捧著走,比鹿蜀和白澤好多了,但是灰撲撲的臉耷拉著,原先的紅肚兜也臟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