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夜這段時間全部窩在了院子種田養崽,和趙二伯也沒再碰過麵,不過當時對方一個火球擊退喪屍的畫麵還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她的認知裡,這樣身懷特殊異能的人,還沒有開始大放光彩,這麼容易就死掉十分不合理。
一石掀起千層浪,趙二伯身為特殊力量者,一直是村裡的支柱之一,平時還幫著大家清理附近的喪屍,沒想到昨夜被喪屍殺死在了田野裡。
原先的特殊能力者開會變成了全村的幸存者的會議,蔣夜沒法推脫,當天早上,早起替崽崽們煮了三個茶葉蛋,又進了他們的屋。
四張嬰兒床其中三張有明顯的凸起,跟小山堆似的。窗簾遮著,隻有少許的日光飄落在毛毯上,落下條條痕跡。
蔣夜一一看過去,白澤和鹿蜀睡相安靜乖巧,圓圓一團,側身窩在軟綿綿的被窩裡,而燭陰就比較奔放了,大字型平躺著,一隻小短腿從毛毯裡蹬出,白花花一條,嘴裡呼嚕呼嚕冒著泡。
蔣夜默默幫燭陰的被子蓋好,還特意疊在了床墊下,這才轉身離開。
路徑嬰兒床的時候,小拇指忽然被拉了拉。
蔣夜轉身,但見白澤不知何時醒了,半個身子都探到了床外,小小的爪子緊緊拽著蔣夜,另外一隻揉了揉還耷拉著的眼睛,緩緩打了個哈欠,發出了奶聲奶氣地一聲,簡直要把心頭都融化了。
白澤眼神困倦,幾乎是本能般往蔣夜的小拇指蹭了蹭,這樣似乎更讓它安心:“夜夜麼,你要出門?”
“嗯。”蔣夜輕輕道,俯身摸了摸白澤的小腦袋,把它移回被窩裡,蓋好被子,結果對方這會直接抱著她的手指睡了。
蔣夜無奈笑笑,抽出手指,聽到欲睡不睡的白澤哼唧一聲:“夜夜,早點回來。”
哼唧完,翻了個身,用毛茸茸的脊背對著她。
蔣夜惡趣味地戳了戳白澤的脊梁,慢慢說:“我會早點回來的。”
語罷,空氣中若有若無飄來一句小崽子的嘟囔聲,蔣夜沒在意,輕輕扣上門。
茶葉蛋都放在了煲飯鍋裡保溫,不知道崽子們會不會使用。
蔣夜盤算著,心想到時候還是趁早回來。
這是末世降臨後她第一次獨自離開院子,雖然村裡開會的地方隻要一個拐角就能到,但是蔣夜還是提前做好了準備。
身上穿了厚實的羽絨服,臉上帶好口罩,隻露出一雙明眸和細密的睫毛,連脖頸處都圍了兩圈圍巾,儘量不露出一絲皮膚的空隙。
弄好著裝之後,蔣夜又從雜物室拿出了一把菜刀,做好安全防護措施,塞進了自己的腰帶裡。
即使從上午八點,夏日早已開始灼燒大地,天氣煩悶乾燥,道路兩邊的樹葉紋絲不動,蔣夜出門的瞬間,仿佛踏入了熱蒸籠,渾身汗涔涔地流,很快就浸濕了她裡麵的T恤。
她咬著牙,努力承受了下來,緩緩走出院子。
四周寂靜,平時熱鬨的老樟樹下此刻荒涼空蕩,邊上躺了兩個喪屍屍體倒是很矚目。
屍體的腦袋皆被打爛了,露出惡心的腐肉和腦髓,因為天氣熱又沒人收拾的緣故,血肉腐爛,邊上蠅蟲飛舞。
蔣夜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快步往開會的地點走去。
看來村裡的特殊能力者還挺靠譜,這幾天把喪屍清理得差不多了,主要是村子裡本來就沒多少人,那時候在村子裡的人恐怕一百都不到,還大部分是留守老人和兒童,第二次異變對普通人而言比較吃力,但對於異能者還算輕鬆。
相比於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他們這個地廣人稀的小山村走了大運。
一路通暢,蔣夜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人差不多也齊了。
她瞅了一眼,約莫二十多個,大家的裝備也跟她差不多,都是大夏天裹著大棉襖。
唯一奇怪的是,有些人已經露出了麵黃肌瘦之相。
蔣夜有些疑惑不解,按理說農家儲糧多、最近又剛過春耕植物的成熟期,沒道理是這幅營養不良的樣子。
而且趙福全就坐在最上頭,左手手邊放了個剛燉好的鴨子,鴨香味彌漫了整個房屋,不少人看得直咽唾沫,其中包括趙福全的父母,趙大伯和張姨。
蔣夜一眼看過去,還看到村裡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一個姑娘就蹲在趙福全腳邊,小心翼翼地用筷子給他夾鴨肉吃。
她掃了一眼,麵無表情地站在人群的最後。
奈何趙福全一眼就發現了她,眼睛一亮,一腳把腳邊那姑娘踹了,朝蔣夜打招呼:“蔣夜,來來來,剛燉好的鴨肉!”
此話一出,全屋子的人的視線都彙集在了蔣夜身上,那眼神很複雜,有嫉妒,有輕蔑,也有不屑。
蔣夜覺得他們這樣很新奇,為了一隻鴨子至於麼?
她擺擺手,說:“不用,我吃過早飯了。”
“行。”趙福全也沒糾纏,拍了拍自己邊上的椅子,“上來坐?”
蔣夜繼續搖頭,站在人群末尾。
她有點弄不透趙福全的想法,之前明明已經撕破臉了,她也很明確地表明了自己態度。
怎麼這人依舊跟狗皮膏藥似的不放過她?
而且不論她的態度再差勁,趙福全也不惱,這更讓蔣夜有些煩躁。
趙福全依舊笑嘻嘻的,他咳了一聲:“人到齊了吧?到齊了我們就開始了。”
眾人眼神茫然,有人問:“大哥,我們開始什麼?”
聽到這個稱呼,蔣夜心裡又是一個疙瘩。說這話的人是村裡原先的副村長,早已過了知命之年,現在對一個年不到二十的青年喊大哥?
蔣夜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趙福全沒有異樣,眯著眼不說話,隻是拍了拍手。
門口又進來兩人,手裡抬著用竹製做成的擔架,上麵直挺挺躺了一具屍體,甫一進入,濃烈的腐爛味撲麵而來。
很多人都受不住直接對著牆壁吐了,蔣夜有列車上的經曆稍微好一點,隻不過臉色蒼白,等屍體放下後往上看了幾眼。
屍體的額頭上破了一個大洞,直接通到了後腦勺,雖然臉上有血汙,但不難辨認出這就是在田野裡死去的趙二伯。
不得不說,對方下手是真的狠,除了臉外,趙二伯從裡到外都被咬得稀巴爛,身體隻能依稀分辨出基本的骨架,其他全是血肉模糊一片,和泥草混在一起,慘不忍睹。
“啊啊啊,你們乾嘛把屍體搬進來?”有人怒罵,突然意識了什麼,氣勢瞬間萎了下來,道“大哥,雖然知道你能力驚人,可是萬一他變喪屍了,我們這些菜鳥怎麼辦?”
這位是趙福全的二叔。
蔣夜:“.......”是她穿越了嗎?
“他不會變喪屍了。”蔣夜盯著趙二伯額頭上平整的大洞,還是吐出一句,“腦神經已經被切斷了。”
趙二叔一愣,還是訥訥道:“說什麼呢你,大哥還沒說話呢,彆插嘴。”
蔣夜麵無表情,舉手:“......我申請回家。”
“嘿嘿,你彆理他們。”趙福全扔了個水球就把說話那人砸牆上了,一腳橫放在另一條大腿上,一手支著,緩緩道:“不愧是我們蔣夜,就是比一般人聰明!”
蔣夜置若罔聞,繞著屍體又看了一圈,細細打量。
屍體完全變成了腐肉一片,連一塊完整的皮膚都沒落下。
還有額頭上那位置恰到好處的洞口。
對方若是一個沒有智慧的行屍走肉,怎麼可以這麼恰到好處地打出那個洞,而且趙二伯身上,傷口的位置也不像是隨意撕扯產生的。
像是想要掩蓋什麼東西。
想法不過一瞬,就被蔣夜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