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巒重重，植被如綢緞一般鋪滿山頭，偶有小道隱隱露出一角。
這裡屬於深山區，平日裡大家隻會在前麵的小山上挖挖冬筍，很少來這邊。
蔣夜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也還是第一次如此深入這裡。
蒼天大樹拔地而起，樹冠落下大片的陰影，山路崎嶇，水流湍急，偶有小動物的身影一閃而逝。
這裡還未開發，隻有軍隊在邊上做過一些標記，山脈直線往上，前行十分困難。
蔣夜羨慕地看著聞時大步直接跨了上去，而自己得抓著邊上的樹根或者岩石一點點往上爬。
“來，手給我。”聞時站直身體後轉身，一手抓著邊上一個樹枝條，半個身子探了下來。
他的手掌寬厚，可以看見掌心數道疤痕還有手指上的老繭。
蔣夜想了想，慢慢放了上去。
小手被縛住，傳來粗礪的觸感和暖熱的溫度，聞時的聲音還在耳畔回蕩：“用力踩上來，直接跳，沒事我在上麵穩著你。”
蔣夜深呼吸，按照他所說猛然用力，一腳踩上了上麵的岩石。
跨度太大，重心在後，有些不穩，正好手上傳來了一道強勁的力量，聞時另一隻手扶住了蔣夜的肩膀，輕輕一推，把她帶了上來。
距離驟然拉近，蔣夜迎麵就對上了聞時的臉，光影在他臉上投下點點斑駁，襯得那精雕細琢的臉龐更加清晰，中間恰好有一小片落葉落下，滑過他軍裝上的肩章。
如果不是在末世壓力下，此情此景，適合拿起相機進行一波拍攝，幀幀都是背景圖。
蔣夜頓了頓，而那邊的聞時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歎了口氣說：“身嬌體弱，不合格。”
蔣夜：“.......”
她抿著唇往後退了兩步，憋著氣，一手拽著岩石往上爬。
石頭粗糲、雜草上也有尖刺，手掌心常常會有刺感傳來，不是很痛，但有點麻麻酥酥的。
“嘖。”聞時就在後麵看著她，不時說，“快點哦，後麵有這麼多人呢！彆影響整體的速度。”
蔣夜扭頭瞪了他一眼，吐出一句：“知道了！”
小姑娘的眼神狠厲，看過來的時候整張臉都繃著，眉頭揪起，瞪一眼都可以瞪得人心跟電流衝擊了一樣，刷啦啦地流到四肢五骸，連手指都有點亢奮起來。
要命了要命了。
聞時捂了捂胸口，亦步亦趨跟在蔣夜後頭。
他沒刻意去幫蔣夜，就在後頭護著她，偶爾對方要滑倒的時候推一推，或者是邊上有危險的障礙物提醒一下或者自己先去清路。
蔣夜很久沒進行這麼驚險的室外活動了，腳底下是角度超過45°的斜坡，邊上是危險重重、雜草碎石密集的叢林，耳畔還有山澗裡傳來的湍急水聲。
但是身後的聲音如鼓聲般敲落在耳畔——
“腳邁大一點，彆爬滑倒，彆忘了你是來訓練的不是旅遊的。”
“彆抓那顆石頭，不穩，換邊上那個。”
“蔣夜，膽子大一點，不怕。”
“我十二歲就可以徒手攀岩了呢！你現在多大了？二十了吧！”
聲音不大，帶了點少年氣的自信與戲謔。
不知道為什麼，這自信張揚的聲音能穿透湍急的水聲和叢林簌簌聲，吵著耳膜嗡嗡作響，讓她非常非常想回頭——狠狠踹對方一腳，讓對方閉嘴。
許是聞時的絮絮叨叨起了作用，蔣夜心裡憋著氣，速度越來越快，慢慢跟上了隊伍的節奏。
“嘖，稍微好一點了，不過還是太嬌弱了。”聞時看小姑娘臉蛋通紅，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黏糊糊的，笑道，“休息會，我去邊上偵查一下。”
聞言，蔣夜實在沒有力氣繼續說話，找了個樹蔭就坐下了，燭陰全程靠尾巴跟猴子似的蹦來蹦去，是他們中最輕鬆的，興奮勁還沒過去，但是看蔣夜停了，還是乖乖窩在她的身邊。
聞時看了一眼，邁步離開。
他先尋了個平地，拿出自帶的酒精棉片在手掌心還有手臂、小腿處擦了擦——剛剛扶蔣夜的幾次，猝不及防，沒找好角度，為了防止小姑娘受傷，身上或多或少留了點痕跡。
平時傷慣了，他也沒表現出來，依舊頂著那副欠扁的臉“激勵”對方。
隨手將酒精棉片塞回軍裝背包裡，然後纏了點醫用繃帶和創口貼。聞時扭了扭手踝腳踝，稍微運動一下，雙手摩擦片刻後急速攀上了最近的蒼天大樹。
在第一次異變的時候他便發現了，原來身體訓練差不多到了一個瓶頸期，或者說是差不多到了人類的極限，有些動作受到了束縛。
而異能覺醒之後，原先的束縛一瞬間就解開，力量源源不斷地在身上流淌，越打越強，幾乎看不到頂端。
無論是實力、臂力、腰力、韌性全麵被打開，聞時本來底子就很好，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速度很快，樹乾遒勁粗壯，聞時四肢共同發力，青筋微微繃起，不斷攀爬、跳躍，轉眼間就坐在了樹冠之上。
樹冠巨大，蓬蓬傘般往四周延伸，聞時抓著樹枝，往四周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