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殘酷(1 / 2)

末世養崽日常 織小鹽 15423 字 9個月前

大荒之西北, 蠻荒之地, 有座山, 名叫崑崙墟, 方圓八百裡, 高萬仞, 奇花異草、異獸遍布。

甘水橫亙出兩岸, 衝刷出一片平地。

古老的土地上花草正茂,特殊的芳香撲鼻, 讓人心曠神怡。

沿著甘水望去,有一片湖泊,湖泊純淨毫無瑕疵,卻看不到底麵, 天空落下了兩片樹葉,在湖泊上蕩出絲絲漣漪, 在一秒, 卻沉了下去。

弱水三千, 力不能勝芥。

弱水中央, 有一座小島卻浮在了水麵, 島上有一棵樹, 它的樹乾部分便占據了整座小島, 上麵脈絡層層, 一點一點包裹起來, 赤枝青葉, 樹冠龐大到不可思議, 上麵熒光繚繞,尤其是樹上的果實——精致小巧地如同嬰孩。

遠古大神西王母生活在此處,其上半身似人,下半身卻長了豹尾虎齒,脾氣喜怒無常,護佑著她的子民。

這兒居住的人多為黑皮黑皮膚,渾身上下隻有牙齒是白的。

遠古人類十分弱小,在遠古時期想要生存下去,必須依附於遠古大神或者神獸異獸,如奴隸般任人宰割。

西王母豢養他們,終身囚禁,為的隻是去喂她在山脈養的寵物。

直到,這群人當中出了個雪膚的小丫頭,在這個遠古部落裡,有巫彭、巫抵、巫凡、巫相---所有人都想殺了她。

一日,小女孩拖著半殘的身體去找那棵湖中央的甘樹,她的臉龐和裸露出來的皮膚滿是細細碎碎的刀痕,手臂上還有大片被燒焦的痕跡。

她對甘樹說:“我要逃出去並且在大荒活下去。”

畫麵戛然而止,許是人的自我保護發揮了作用,蔣夜的第二抹意識快速撤退,本來的人格湧了上來,理智逐漸回歸,她又回到了這個真實的世界。

她在回過神來之時,眼前隻有白茫茫的雪景,雪地上染上了大片的鮮血,她身上的作戰服也濕透了,孰湖龐大的身軀摔在她麵前,靠近心臟的地方被密集地刺了不知道多少刀,血如泉湧,軍刀還插在裡麵。

蔣夜艱難的站起身,四肢乏力,每次第二抹意識出來的後遺症十分嚴重,喪失了行動能力,以前都是聞時把她帶回去的。

她按著耳麥裡的通訊係統,裡麵的人讓她在原地彆動,他們馬上派人進來救她。

蔣夜沒理,許是有一點點融合的關係,她這次沒有以前那麼嚴重,強化後的身體好像也沒有全部退去,有部分留在了她的身體裡。

她扔了軍刀,重新拿起衝鋒,靠意誌力往雨林外走去。

鄧少將的士兵發現了她,急忙忙帶著設備過來扶她。

蔣夜依舊沒理,直到走到了雨林外,看到眼神熾熱的鄧少將,嘴唇勾了勾,輕聲道:“你會後悔的。”

說完這話,她就昏迷了過去。

醫療車車頂閃著光,在茫茫大雪天,一群白大褂帶著擔架把蔣夜送回車裡,蓋上氧氣罩,給她身體輸生理鹽水,甚至還打了鎮靜劑,不間歇檢測她的身體情況,邊上的機器嗡嗡叫著。

不斷上升幾乎都要爆掉的心電圖直線下滑,漸漸恢複了正常水平,熟睡中的姑娘安靜乖巧,毫無剛剛的暴戾恐怖。

鄧少將站在雪地裡,眼神銳利如叢林野獸。

蔣夜在威脅他,她很強,卻不會任由他操縱,隻要有機會,她就會毫不留情地反咬一口。

然而鄧少將更加亢奮了---蔣夜簡直完美適合這個遠古混戰時代,就像一隻又凶又猛又倔的野獸。

隻要能控製住蔣夜,他便掌握了一個永遠有效的底牌。

陳閾也回來了,他坐在車上,等著蔣夜慢慢蘇醒過來。

“感覺如何?”陳閾眼神複雜,萬千情緒藏在了眸子裡,問道。

蔣夜把氧氣罩隨便扔了,輸液管也拔了,坐起身來:“我按照你說的做了。”

多重人格性格獨立,患者可以分裂出多個截然不同的人格,搓盤麻將也不用擔心被看牌。

而她不是,那對於身體的熟悉感切切實實證明了那抹意誌就是她自己,是同一個人格——就連動作都化成了習慣。

陳閾說,不要總想著戰鬥,要去理解它。

他怕蔣夜忘記,對她進行了一整晚的心理催眠和誘導,把這個變成了一個習慣性思維刻在她的腦子裡,就跟餓了要吃飯一樣。

於是第二抹意識一上來,蔣夜就習慣性去尋找它本質的東西。

“你知道甘木嗎?”蔣夜問。

“遠古很有名的神樹,亦稱不死樹。”陳閾回答她。

蔣夜若有所思,她不傻,陳閾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能幫我把那本唯物辯證法遞給我嗎?”蔣夜說。

陳閾遞給她,看著蔣夜接過,然後翻了幾頁,開始低聲朗讀。

“世界上沒有永恒的事物,有生必有滅,無滅必無生。”

陳閾:“……”

“好了。”蔣夜重複朗讀了十幾分鐘,才把書放下,看向陳閾,說,“你的方法很有效,我現在的後遺症確實比之前少了很多,再多試幾次,說不定就可以了。”

她的聲音漫不經心,把話題扯開,不願多談回憶那段。

陳閾知道這是她想要逃避的心理,跟次人格出現是同一個原理。

她還是在回避那段記憶。

陳閾思忖,決定還是不說了,隻要多試幾次,記憶逐漸完整,雙意誌融合,蔣夜不想提就不提了。

“你今天體力透支了,明天再繼續吧。”陳閾說,“我們一點點融合,不急。”

蔣夜點點頭,等著他離開,倒回床上,眼睛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她其實已經接收了全部記憶。

遠古時候的那個小丫頭,親手殺了西王母,逃出了囚籠,但罪孽深重,被九州各個部落追殺。

她是整個遠古人類的叛徒。

同種族的人厭棄她仇恨她,而身上流淌著的血液也注定她融不進神獸們的世界。

她就這樣孑然一身,抱著要活下去的目標一直廝殺下去,西王母不是死在她手裡唯一的上古大神,這種情況一直到天地間靈氣消失,萬物凋零。

她走過萬山萬水,在逃亡過程中,踏過了九州每個角落,之後大家因為靈氣消失而自顧不暇的時候,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寫下了蔣夜現在手中的書籍---山海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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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雪花席卷大地,在幸存者區的小角落裡,垃圾桶裡裝了幾個黑袋子,裡麵流出殷紅的血液。

這裡氣味難聞,腥味、汗臭味、臭味夾雜在一起,裡麵也跟大雜燴似的。

燭陰崽子窩在角落裡,坐立難安。

“吃飯了!”外麵走過一位軍人,路過他們的時候,隨手就扔了半袋食物。

幾乎所有人都是撲了上去,包括燭陰上鋪那人,自士兵出現,他一躍而起,床板大力搖晃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前麵的床鋪上,再手腳麻利地起身,連摔帶撞的衝到了隊伍第一。

燭陰甩了甩尾巴,按著小腦袋思考了一下,也從床鋪爬了下去。

他雙手抓著床沿小心翼翼往下爬,小短腿剛開始沒夠到地麵,燭陰沒抓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畢方露出嫌棄的表情:“啾啾啾。”

“……不準叫!”燭陰剛剛說完,立馬抬頭看看窗外,白澤和鹿蜀沒看到就好,畢方不會說話不重要,他的英勇形象保住了。

燭陰舒了口氣,捂著疼痛的小屁屁在床鋪中間穿梭。

相比其他動作迅速的皮包骨頭們,他就像一隻臃腫的小胖子。

燭陰到的時候,人群差不多散了,塑料袋裡隻剩下了一個乾癟的蘋果,水分揮發光了,外麵滿是褶皺,不知道放了多久。

而且還有幾個黑塊---不知道裡麵的果肉有沒有被蟲子吃掉。

他們的食物很亂,種類繁多,最好的是麵包和罐頭,麵包把發黴的地方弄掉還能吃,比較解餓,而罐頭本來就是真空包裝,往往是三四個人分一個。

味道已經吸引不了他們了,什麼管飽吃什麼。

所以水果類是最差的一個,而且蘋果還促進腸道蠕動---餓都要餓死了還助消化,這不是扯淡麼!

“最後一個了,你快點吃。”那名軍人看他年紀小,提醒了句,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燭陰這才感覺到四麵八方的視線,儘管他手裡是最差的食物---但是大家依舊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想要搶奪。

軍人小哥照顧燭陰,他站在這裡,其他人就不敢亂來。

“我現在不餓。”天真的燭陰實誠道。

“等會你就吃不了了。”軍人小哥好心提醒。

“真不餓,我等會吃。”語罷,燭陰轉身,從床鋪中間繞過。

有時候需要越過雜物,他就很隨意地把蘋果放在了彆人的床板上。

耳邊接連響起了咽口水的聲音,燭陰往邊上看去,看到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哈喇子都滴在了床鋪上。

小女孩長得還挺可愛,眼睛大大的,一看也是個美人坯子,渴望地看向燭陰。

她還有個弟弟,媽媽把搶到的半包餅乾給弟弟吃了。

燭陰不假思索說:“……你口水落在床鋪上了。”

他毫無所覺,隻認為這個小女孩太沒有禮貌了,怎麼能把床鋪弄臟了?在他們家,不換睡衣帶著臟東西上床都是要被蔣夜罰的。

小女孩:“……”

這劇本不太一樣。

軍哥哥依舊在外看著,直到看到燭陰爬回了自己的鋪子才搖搖頭離去---他很忙的,也隻能幫到這裡了。

他一離開,屋子就騷動了起來。

小女孩一家也被人搶食物了,他們上鋪的人直接翻了下來,那是對年輕的大學生情侶,女的把食物塞在自己的衣服裡,牢牢護著,而那個男的直接掐著那個小男孩的脖子,把餅乾從他嘴裡往外拽。

拽出一點也不管上麵黏黏的口水就往嘴巴裡塞。

小男孩哭得稀裡嘩啦,他們媽媽死命保護著小男孩,用枕頭打那個男大學生,一邊說:“我打死你!小孩的食物你都搶!”

小女孩在邊上哭得稀裡嘩啦,然而她的媽媽並沒有管她。

燭陰在邊上看得驚呆了,畢方被這片混亂嚇了一跳,咕溜溜就滾進了床單裡把自己埋了起來。

那個媽媽也知道,在末世,道德早就沒了,怎麼方便怎麼來。

所以老人和孩子,甚至女性……都是最好欺負的對象。

燭陰崽崽還在看著他們,蘋果放在一邊,眼前突然投下了一片陰影。

他幾乎下意識就按住了那個蘋果---雖然並不打算吃,但是在小院裡四崽護食大戰時練出了手速和本能的反射弧。

“娃娃?”來者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西裝,裡麵的襯衫已經看不清本來的顏色,鼻梁上的眼鏡片也裂了一片,露出一雙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

如果蔣夜在這兒,應該可以認出這個人,他末世前是一名很有名的律師,最喜歡伸張正義,經常無償幫助窮困農民工打官司,還上過前年的感動Z國十大人物。

“你看你這麼圓潤,應該吃得很好吧。”而此刻的律師道眼神陰暗幽深,賤兮兮的模樣絲毫不亞於他曾經弄倒的那些吸血建築商們,“把東西給我吧,還有你的羽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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