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綠意蕩漾,懸崖處的平台宛如沙漠裡的綠洲一般, 蔣夜把撐杆穿入帳篷的環扣, 崽崽們用身體撐著帳篷的豎杆,聞時把其直接翻了過來, 又把邊杆和地釘用繩索固定了幾圈,拉了拉, 確保固定好了。
之後蔣夜帶著崽崽們去找食物和水源, 她一如既往在邊上看著, 燭陰和窮奇各打了兩隻野兔子回來, 而鹿蜀和白澤則在瀑布那把兩個軍用水壺裝滿了水,有條變異魚想要用獠牙嚇它倆, 被好奇的鹿蜀崽崽一爪子拍暈了回來加餐。
蔣夜在前麵走著,四隻崽崽各自拖著重物跟在後頭,他們步子很慢, 但是蔣夜沒有降速等他們, 崽崽們隻能憋住氣加速。
“馬上就到了。”走上坡路的時候, 蔣夜往回看了一眼, 崽崽們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她停下步伐,在原地等他們。
畢方崽崽在她肩膀上蹦, 也一塊給小夥伴打氣。
很快鹿蜀和窮奇到了, 隨後是白澤, 最後是胸前抱著野兔子屁顛屁顛的燭陰。
蔣夜半蹲下身, 撓了撓鹿蜀的下巴,摸了摸白澤的小腦袋,又搓了一把窮奇背脊上的毛毛,說:“三分之二了,再堅持堅持,堅持下去就有吃的了。”
四隻崽崽都虛弱地說不出話來了,乖巧地讓蔣夜安撫了一把,繼續往上爬。
這會兒蔣夜不再是在前麵,而是選擇跟在了崽崽們後麵,護著他們不住鼓勵道。
很快,四隻崽崽不間歇地回到了山坡,聞時已經挖好了避光散煙灶,堆了點雜草和碎屑在裡麵,正打算拿鎂條打火石打火,畢方見了,撲著雙翼,打了個嗝,火星子就撲了進去,點燃了雜草,大範圍開始燃燒。
聞時:“……”
他默默收起了打火石,對著蔣夜道:“還真好用。”
畢方在邊上跳來跳去,又竄到了蔣夜的腳下。
“去玩吧。”蔣夜把它打發給其他崽崽們,將那些打到的野味還有水壺都拿了過來,除了這些外,還有點剛剛在叢林裡摘的、味道勉強能下咽的野菜葉子。
“這水挺乾淨的,直接燒開吧。”聞時看了一眼,先用帶過來的鍋燒水,之後再做飯。
蔣夜“嗯”了聲,蹲在他身邊等著。
叢林間大範圍融雪,入目已經看不到多少白茫茫,但是溫度依舊很低,他們怕影響戰鬥又穿得極其單薄,剛剛出汗沒覺得,現在安穩下來,冷風直直往衣服裡灌,凍得有點哆嗦。
聞時看了,跟她說:“去帳篷裡待著吧,好了我喊你。”
蔣夜沒動,往他那邊靠了靠,雙手插在了聞時的衣服口袋裡,頭枕在他的後背,閉上眼睛道:“這樣就好了,我有點累,想睡會。”
“那你睡吧。”聞時稍微移動了身子,替她擋掉了從懸崖而上的寒風。
蔣夜半夢半醒的,底下這個人實在是太平靜了,連小起伏的動作都沒有,耳畔隻餘下了颯颯風聲和崽崽們玩樂的聲音。
她向來睡眠就淺,睡了十幾分鐘便醒了,聞時見狀,這才動了動,把熱水倒出來,一部分放進了熱水袋裡,一部分倒回了水壺。
之後他們開始烤肉,避光散煙灶的用處就是防止炊煙散出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雖然不知道對變異動植物有沒有用,但是聞時已經習慣在野外挖灶了。
這隻變異動物的肉並不好吃,他們澆了鹵汁和胡椒粉,又用菜葉子包裹著吃,勉強下咽。
蔣夜看幾隻崽崽吃得不太滿足,就把家裡做好帶過來的鹵肉給他們分了——肉都被她精處理了,原先的味道被鹵汁、鹽糖等遮蓋掉,幾隻崽崽吃得狼吞虎咽的,吃完後被蔣夜趕去叢林再次訓練了一下,才入帳篷休息。
寒風蕭瑟,天際依舊暗紅一片,生物鐘上來了崽崽們都有點犯困,一團團趴在帳篷裡麵,蔣夜掃了一眼,替他們把被子蓋好,拉開簾子出來,又重新拉好了拉鏈。
聞時在離帳篷十米遠的地方守夜,步/槍豎放在一旁,寬闊的背肌在地上落下一道陰影,蔣夜慢慢走過去。
“怎麼不睡?”聞時聽到異樣,抬起頭,正好看到小姑娘站在自己麵前。
蔣夜極其自然地往他脖子勾,聞時順勢把她抱進懷裡,就好像在腦海裡做過無數次一樣熟練。
“睡不著。”蔣夜找了個舒服的坐姿,頭枕在他的胸膛,風被聞時擋掉了不少,身上還有熱水袋,暖烘烘的。
聞時輕輕說:“那我陪你聊聊吧,等你困了我再送你進去睡。”
“嗯。”蔣夜看著不遠處的瀑布和血紅天空,突然開口,“我想聽聽你剛剛入軍營的生活,你是直升軍校的嗎?”
“我小時候是跟著汪上校在軍事基地訓練的。”聞時道,“汪上校那時候是教導大隊的,帶一群特殊兵種,在國家一個不入檔案的秘密基地,執行的都是機密任務。”
蔣夜來了興致,抬起頭來看著他。
聞時繼續說,“拿最低的工資,乾的全是拚命的活,死了之後也不會被人所知,家屬連死因都不知道,但是加入這支隊伍是特種兵最高的榮譽,隻有最頂尖的一群人才知曉它的存在,篩選也十分嚴苛,遠勝於軍銜隻為了信仰。”
“汪上校以前也是其中一員,但不是核心,之後轉出來了。”
“汪上校是之前一零八的總指揮吧。”蔣夜回憶了一下他的樣子,有點凶神惡煞的,“他對你很重要。”
“特彆重要。”聞時攏緊了懷裡的小姑娘,說,“以前太壞了,也就他能管我。”
蔣夜覺得生命中有這樣一個人真好,亦父亦師亦友,送了一個這麼好的聞時給她。
她突然想到自己有些自私,把聞時從八軍搶過來了,蔣夜思忖了下問:“你——想回去嗎?”
蔣夜說這話有點試探的意味,畢竟聞時接受了這麼多年的訓練是為了戰場而生,為了榮耀而生,而此刻卻被束縛在了Q城。
“你在擔心什麼?”聞時讀懂了,輕輕道,“我自己做的選擇,我很喜歡,也很滿足了。”
“......”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蔣夜枕著他,被圈在有力的臂彎裡,安穩溫暖,安逸的環境讓她有點犯困。
聞時給她回憶了以前軍營裡的生活,當做催眠曲了,看著小姑娘睡著了就把人抱回帳篷,然後繼續回來守夜。
他最高的記錄到達了五天五夜執行任務不休息,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身體上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高負荷、神經隨時緊繃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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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們繼續探叢林,遮天蔽日的樹冠之下,腳下還有淤泥、灌木、樹根、陷洞阻礙著大家行進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