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軍的野戰部隊紮營在溪水邊, 數十個軍用帳篷組合成一道綠色海洋。
邊上炊事班的人在低著頭燒飯,烤架台上烤著變異動物, 半肥半精, 油水從上麵滾下來,滋滋得響, 沒一會兒就飄出一陣香氣。
蔣夜好奇對方用的是什麼香料可以搞出這麼香的味,看了會但沒厚臉皮過去討教。
“你有沒有聽過軍營的段子”聞時輕輕道,“連長出事了, 小兵說,不用管,連長可以自救。而炊事班的人出事了,小兵們拿著武器回頭就是乾他丫的。”
蔣夜給麵子地笑了笑,揉了揉手腕, 說:“炊事班最強兵種。”
她本來就是隨口一句,沒想到被邊上組長聽到了, 頓時喊起了激昂的口號來,其中一人還塞了倆肉串給他們。
蔣夜咬了一口,滋味在味蕾裡綻開, 用料樸素卻感覺肉精處理地十分勁道, 她心道,就這水平, 就算被神獸抓了, 她都會帶著全家去救。
她咬得不亦樂乎, 啃了兩口往邊上一瞥, 極其自然地把聞時那串順過來了。
聞時還沒下口,看著空空蕩蕩的手:“……”
“照顧傷員。”蔣夜吃了兩口也沒吃了,把剩下的裝起,說,“還要給崽崽們留著。”
聞時甚是嚴肅問:“你實話實說,我在家裡的地位到底是什麼?”
“你有地位?”蔣夜瞥他一眼,滿眼都是為什麼要明知故問,“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聞時:“……”
很沒有地位的聞時扭頭就又向炊事班的人搞了一盒子的肉串,全部奉獻給蔣夜,殷勤道:“彆都喂他們了,你也多吃點,不用管我。”
蔣夜坦蕩地收下,分了兩串自留,又拿了根給勞苦功高的聞時,大部分都團在一起,打算給家庭地位最高的崽崽們。
“嘖。”聞時看著那跟肉串,跟給崽崽們的一大盒對比,幽幽道,“這就是我的家庭地位。”
蔣夜瞅了他一眼,扔下一句“你有我”,就拉開帳篷的拉鏈進去。
聞時頓時喜笑顏開,邁步跟在她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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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們被陳閾安排了自己的帳篷裡,百萬分之一的異能者真的不是蓋的,怎麼作都有人滿足,帳篷邊緣放著兩台發電機,裡麵就算無人也暖氣不斷,暖烘烘的熱氣撲麵而來,籠罩著這方空間。
環境溫暖安逸,容易惹崽犯困,果不其然,五隻崽崽倒了四隻,隻剩下窮奇睜著一隻眼睛,看到蔣夜的瞬間耳朵驟然豎起,小家夥甚是歡快。
蔣夜走過去,把烤肉放在一旁,先把窮奇抱起來,看了看它身上的斷翼和斷角,傷口完全結痂,斷角處也變得光滑,但沒有複原的傾向。
她有點心疼,窮奇這殘缺部位長不回來,以後飛翔都成了困難,明明是陸空兩棲,現在就隻能老老實實當個爬行動物了。
“我去問問陳閾能不能裝個假肢。”蔣夜揉了揉窮奇的小腦袋,“我就不信我弄不好了。”
“嗷嗚嗷嗚。”窮奇可以聽懂人話,往她的手心蹭了蹭,又用爪子與她握了握手,露出上頭尖銳的指甲。
它在表示自己很強大,不需要翅膀也可以。
蔣夜秒懂它是在安慰自己,這隻叢林裡成長的崽崽遠比她想象的堅強,她歎了口氣,撓了撓窮奇的下巴,又看看其他崽崽說:“我得出去一趟,食物我放那兒了,彆讓其他崽崽們出這個帳篷。”
窮奇“嗷嗚”了一聲,又坐在墊子上拍了拍胸脯保證。
蔣夜再掃了一眼,快步離開這兒,萬一畢方崽崽醒了,她十有八/九又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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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若是十三軍的情報官,或者說是偵察參謀。”
營地被清理過,地下還能看到一點點草根,黑色土壤鬆潤,蔣夜裹著衣服走得有點慢,除了大腿上的傷,大部分是因為天寒地冷。
“腿傷沒事吧。”聞時注意到她的異樣,“要我抱你嗎?”
蔣夜搖搖頭,她運氣好沒傷到韌帶和筋骨,或者說是這個身體的細胞在快速複原,疼痛感並不是特彆難以忍受。
她雙手支著聞時的手腕往前走,“我怕你的桃花以為我在宣示主權,要打我。”
聞時想了想道:“其實我還挺希望你能這麼做的。”
“……”
“你這是間接承認了嗎?”蔣夜瞥了他道,“說好的不記得了呢!”
聞時這才反應過來蔣夜剛剛在套話,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的,道:“我……我真不記得了,就偶爾想起來,你得給我一個被告陳述的機會。”
蔣夜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把重力靠在聞時的臂彎裡,輕飄飄說:“拐杖沒有人權。”
“……”
他們倆走到最中間的一個帳篷裡,這個帳篷比其他的都要大,裡麵擺著各種軍用折疊桌還有軍用手提,上麵還有這個叢林各處的監控路線。
---還好沒拍到他們。
蔣夜心存僥幸,和聞時一塊進去,那位年輕女軍官還在咬著筆蓋低頭沉思,看到他倆,把其他人全趕走了。
“坐坐坐,隨便坐。”丁若颯爽得很,隨手把價值不知多少的軍用手提往地下一扔,空出一方位置。
蔣夜看著那主板:“不會壞嗎?”
“壞了也沒事,都沒網,做做樣子的。”丁若率先入座,高挑瘦削的身材在屏幕的光線下落出一道影子。
“我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丁若的長相十分大氣,嘴角噙著笑意,看起來清清爽爽的。
“我也沒想到。”聞時道,“有事快說,我們要趕回去。”
“你還是這臭脾氣,沒想到還真有人受得了。”丁若卻不急,抓著機會嘲諷兩句,“當年在軍校裡的時候,老娘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了。”
聞時頭都沒抬,先是替蔣夜換了個軟墊座椅,又兢兢業業地給她找了個水杯倒熱水,就差送入口了。
他一邊極其熟練地做這一係列動作,一邊說:“彆詆毀我。”
丁若看他這樣子甚有三觀儘碎成渣渣的感覺,她有點茫然地把自己的杯子也遞了遞,試探性地喊:“我也要點。”
聞時直接就把熱水壺重新放桌上了,靠在了折疊椅上,略微挑眉,道:“你沒手嗎?自己倒。”
丁若閉嘴,並不意外,這才是正常的聞時。
她自己倒了水,一邊看對麵那頭聞時在低頭跟那個小姑娘聊天,那眼神忠誠極了,儘管對方不過白了他兩眼,他還是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