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兩人還在說話——
“真沒事嗎?”
“蔣夜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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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省基地內部雙方打得正酣,蔣夜到的時候,敵方炮兵團打出了極其猛烈的攻勢,無數炮彈劃破天際而來,狠狠地砸在了底下的攻城戰車上。
天空的戰鬥機亦是互相追逐,數十台殲|擊機被擊毀,不少在空中爆炸。
黎長官無退路可走,便孤注一擲,在最後爆發出了驚人的生命力。
蔣夜見狀,二話不說,跑進戰場。
炮|彈的氣浪與衝擊波在靠近她便消逝了,蔣夜在被炸毀的戰車或者坦|克之間移動,看著滿地的屍體,有己方的,也有敵方的。
她神色凝重,儘量繞過他們,無論是己方的還是敵方的,都給與了他們內心最大的尊重。
——所有士兵都可以得到尊重,不過是信仰不同罷了。
蔣夜移動速度慢了下來,炮|彈還在這附近炸,蔣夜連忙閃身躲在了一輛坦|克後,擋住飛濺的碎片。
濃煙滾滾,模糊了前方視線,敵方的炮|彈密集而恐怖,壓製住了他們的前行。
“啾!”天空中被戰鬥機纏住的畢方總算抽出一絲空,俯衝下來,赤紅眼睛一掃,火焰沿著防禦線一路燒了過去。
炮|兵連忙跳下鋼牆,大量的炮|管淹沒在了強勢的火焰中,畢方正欲繼續,翅膀險些被擊中。
崽崽長鳴一聲,再次飛回高空,冷漠而狠厲地盯著敵方那些戰鬥機。
雙方在空中僵持住了,而底下卻有了機會,新編八軍衝入。
蔣夜起身,正想也一口氣跑進了敵方大本營,早點結束早點回家,耳畔突然響起了喧嘩聲。
“我們不走!這是我們的家啊!為什麼要讓我們走!”
蔣夜回頭,看到了街道的另一邊有支新編軍團在組織疏散群眾,有十餘位K省基地的居民。
——開戰前,他們組織過一次疏散群眾,打著燭陰的名義,大多數人離開了,但還有些人死活不願離開,抱著僥幸心理躲著房間裡,甚至想等人走光了出去收點物資。
孩子在不斷哭啼,他的父親扯著小隊隊長的衣領罵:“為什麼你們要摧毀我們的家!為什麼!我們流浪了兩年才找到這麼一塊地方。”
小隊隊長也說不出話來了,任他打,隻能不停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們立刻轉移,我們會保護你們到城牆外。”
“外麵這麼可怕!我們死也不會出城!你們就在那邊打,彆把戰線拉過來!”有些人態度很堅決,有些人看到另一頭炮火衝天卻猶豫了,腳步往外邁了出去。
蔣夜看看那邊的縫隙和衝進去的隊伍,還是選擇轉身,往街道這邊走過來。
倏地,兩架互相追逐的戰鬥機從她的頭頂掠過,撕扯出獵獵寒風。
後麵那架戰鬥機是新編八軍的,瞄準好方向時,看到了下方的群眾。
飛行員猶豫了下,本來的炮|彈沒打出去,前麵那輛的戰鬥機,直接繞了個圈,從身後擊中這架停了一瞬的戰鬥機!
新編八軍的戰鬥機機尾炸開,失控地往街道上的建築衝了過去。
“小心。”蔣夜往那邊跑,但是來不及了。
墜落的戰鬥機碰上二樓,轟得爆炸開來,熱浪幾乎把人掀翻。
蔣夜躲避彈出來的飛機碎片,半跪在地上,額頭上被劃過,一條猩紅的血線便沿著臉頰往下流。
她看著眼前的場景,怔然。
爆炸導致了建築坍塌,巨大笨重的水泥板把還未散去的人民群眾以及救援小隊都埋在了下麵,蔣夜甚至親眼看到那塊掉下來的鋼筋是如何刺穿那對父子,皆是穿胸而過,兩人雙腳騰空,身體耷拉了下來,就懸掛在那鋼筋之上,令人頭皮發麻。
救援小隊的人紛紛爬出,隊長“咳”了一聲,根本不給緩衝的時間,便低頭去救被埋的群眾。
蔣夜也跑過去幫忙,翻開水泥板,看到的往往是血肉模糊的場景。
不止是這塊,隨著戰役的推進,四周滿目瘡痍,曾經的居民區不少被炸得隻剩下了斷壁殘垣,濃濃硝煙未散,直衝雲霄。
——不知道有多少人埋沒在了這場戰役下。
即使做再多的前期準備亦是逃不過。
四周慘叫聲、哭泣聲、炮彈劃過天際的聲音,每一樣都異常清晰。
他們重建文明的崇高信仰、兩派相爭角逐,在如此多條生命下,顯得如此站不住腳。
人命高於勝負。
和平遠遠高於戰|爭。
他們以前都是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