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自己在施氏那邊任職,沒辦法一心二用,隻能是做到投資這一步。
“可越認可我辨認玉石的能力,也覺得讓我來守自家的產業好過於其他人。日後即便遇事,決策權也在路照安的手上。”
施允南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嘴角。
謝可越這一出可真是將自己完全包裝成了好人,一方麵給足了原銳麵子,一方麵又將自己當成了甩手掌櫃。
大概是前兩次親自參與投資項目栽了跟頭,謝可越這次更保守一些。
不過最要緊的是,謝可越這位‘穿書者’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投資,他既然願意投資原氏,那就代表原氏的玉石設計這條路,十有八/九是注定賺錢的。
原銳將最後一口白酒灌入後,靠在水泥牆上低喃,“我被他說服的同時,其、其實也藏著點不見人的私心。”
“什麼?”
原銳自嘲般地低哼了兩聲,心裡的委屈感卷土重來,“……我想幫他。”
施允南怔了兩秒,才意識到原銳口中的‘他’是指路照安,再然後,即便原銳沒有開口,他也猜測到了其中原由——
路照安打破原氏‘精鑽玉雕’的規矩,改做玉石設計,肯定少不了其他人的質疑和壓力。
如果到最後虧本過多,所有人的責任和指責都是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但有了謝可越的投資,至少在金錢壓力上可以減輕負擔。
更何況原銳自願的加入,如果認真做,他在玉石采購、選料等方麵多少能幫上忙,即便最後失敗,罵聲也不會由路照安一個人擔著。
相反的,更多的罵聲都會集中在了原銳的身上——
因為他是原璞光的獨生子,也因為他從小就是‘做事不成’的廢物。
自古庸者,多擔罵名。
施允南思索片刻的功夫,對麵的原銳就因為酒意上頭徹底抽泣開了,“我特意定了酒店包廂,就想著認認真真告訴他們,我也想為原氏出了力氣……”
可才提了一個開頭,他就被原璞光不由分說地擋了回來。
心裡的希望落空,原銳就急著反駁了兩句,這才有了施允南等人聚餐進行到一半時聽到的那兩句指責聲。
“謝可越呢?他怎麼會來?”
施允南毫不避諱地發問,他分明記得,兩家人剛在電梯口碰麵時沒有謝可越的身影。
原銳搖了搖頭,“我有告訴過他今天這事,也告訴他暫時不要來。”
畢竟原銳想先初步說服爸媽,改日再找時間帶好友和家裡人碰麵。
這樣就算不成功,他和謝可越的友情也不會有特彆大的損傷。
“可越大概是怕我沒辦法說服我爸媽,所以臨時過來了。”
“結果呢?我爸當著他的麵,開始對我越說越凶,我真的試著忍了,可還是、還是沒能忍住我的脾氣……”
原銳越想越委屈,連日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信心在那一刻又原地潰散了。
“施、施允南。”他抬眸看向麵前人,眼底積蓄著眼淚又不肯下落。
“在你們外人眼裡,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差勁到無論多麼努力,都沒有人願意相信他也想認真做一回事?
施允南看著此刻在眼前憋著嘴忍哭的原銳,莫名其妙就聯想到家中的小金魚,大概是源於這張奶膘都還沒有消乾淨的臉。
施允南挪著湊近了一點,實話實說,“你這人性子雖然又拽又驕縱,但我覺得你本心還不壞,沒有人能完美無缺,你我都一樣。”
施允南摸了摸口袋,實在沒帶紙巾,“想哭就哭吧,我又不笑話你。”
“……”
原銳的嘴角努力憋了憋,結果眼淚就接連不斷地掉了下來。
多年以來的委屈和自卑在這會兒如同山洪爆發般傾瀉而出,居然還沒頭沒腦地環靠在了施允南的肩膀上。
施允南僵硬了半秒,想要推拒的手還是被原銳的哭聲給止住了。
“我沒在玩,我、我真的隻是想幫他們,為什麼從小到大,他隻會罵我?”
越被斥責,原銳就越害怕做錯,越害怕做錯,就越不能集中精力做好。
原銳一開始也願意跟在路照安的身後樂嗬嗬地叫著師哥,可漸漸地,那些兩極分化的斥責和誇獎將他們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他再怎麼努力,都追不上了。
因為內心深處無法化解的自卑,原銳開始認命,開始放棄掙紮,開始看著其他師傅和長輩將對方捧上高台,再任由自己跌倒在泥地裡。
對方越是遷就他,他就越是抗拒。
…
原銳越哭越迷糊,甚至還不合時宜地打起了哭嗝。
施允南沒想到原銳還能有小哭包的一麵,這會兒還被醉酒的他死死纏上,哭得連風衣都被打濕了一大半。
無奈之下,隻好拿出手機給微信裡的路照安發了一個定位,言簡意賅——
“來接你家小哭包。”
從發出消息到趕到天台,路照安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氣喘籲籲的他眸底彙聚著難以消散的擔憂,直到靠近兩人後才勉強壓下一個急喘,“施先生,麻煩你了。”
剛剛在包廂內,即便原璞光嚴令禁止,但放心不下的路照安還是違抗師命跑了出來,但原銳第一時間將手機關機了,他實在找不到人。
原銳哭到一半睡了過去,這會兒居然還能打起小呼嚕。
“……”
施允南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又覺得好笑,“攤上這麼一個師弟,難為你了。”
路照安沒有說話,隻是在施允南的協助下,將原銳背回到自己的身上。
施允南將地上的啤酒瓶一並拾起,想了想還是說道,“路先生,實不相瞞,我和謝可越的關係並不好。”
“如果原氏接受了謝可越的投資,那我應該不會選擇合作了。”
花自己的精力替敵人賺錢?
施允南還沒有這種好氣度。
路照安神色微變,如實回答,“師父他老人家沒有要和謝可越投資合作的打算,剛剛在餐桌上說了一些重話,其實就是想讓謝先生知難而退。”
畢竟來者是客,原璞光再不情願,也沒辦法當著謝可越的麵發作,所以才把矛頭指著自家兒子。
隻是原璞光說話重習慣了,沒能顧慮到原銳的心情,所以後續才爆發了大爭執。
路照安心疼原銳受挫,但又無法指責養他教他的恩師,他夾在中間的滋味也不好受。
“嗯,那我也先回去了。”
施允南微微頷首,選擇和他們師兄弟一起下了樓。
等到他駕車揚長而去後,路照安才掂了掂背上難得老實的原銳。
原銳似乎很熟悉這樣的背法,即便是在睡夢中還不忘用雙手圈緊路照安。
“師哥……”
囈語聲傳到耳畔,路照安的步伐驟然停頓,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微光。
沉默許久後,他才背著原銳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
施允南回到家時,小金魚等人已經洗漱完睡下了。
待在書房的駱令聲聽見樓梯上的輕微動靜,立刻放下報表文件,操控著輪椅走了出來。
下一秒,兩人就對上了視線。
施允南唇側的笑意越發擴大,湊近,“我還以為你們都睡了。”
“沒有,在等你。”駱令聲回答。
他改口問起戀人在這兩三個小時裡的遭遇,“原小少爺找到了嗎?情況怎麼樣?”
話落,他就瞥見了施允南風衣肩部的一大片深色水漬,“外套怎麼臟了?”
施允南往下瞧了兩眼,哭笑不得,“說來話長,不忙了吧?回房間我和你說。”
他見書房的燈已經滅了,乾脆推著駱令聲往臥室走。
等到進了臥室關了門,施允南才隨便在床邊坐下,將剛剛找到原銳後所發生的一切大致說了一遍。
駱令聲不是個會多嘴的人,施允南自然不用刻意顧忌。
“這下我能百分百確定,原銳本人心不壞,就是從小得不到肯定,導致性格彆扭又冒失了一些。”
“就是他這樣的人,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駱令聲戳破他的隱藏詞,“你是指謝可越?”
施允南嗯哼一聲,算是默認。
當然,彆人交友是自由權利,施允南不是謝可越,不會在原銳麵前一個勁地講著對方的壞話。
他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哭漬,又想起原銳那難得小哭包的模樣,忍不住笑說,“你是不知道,我見原銳四五次,每次他都拽得要上天,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抱著我哭?”
“……”
駱令聲眼色並不明顯地一變,“他抱你了?”
施允南還沉浸在‘有趣’中,一時沒注意到對方的微妙變化,“對啊,這家夥醉了酒的力氣還挺大的,我一時還掙脫不開。”
“你說,他明天酒醒後要是想起今晚的言行舉止,會不會以後見我都要避開走?”
“說起來,原銳有些方麵還沒我們家小金魚成熟呢,還挺逗的。”
“……”
駱令聲依舊不說話。
他總覺得,施允南對原銳的評價總有種說不出的偏愛?
施允南見駱令聲長時間不說話,仔細一看,總算發現了不對勁。
他饒有興致地湊近了,反問,“駱令聲,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見了。”
“那我說了什麼?”
駱令聲落在一側的手指微微摩挲,答非所問,“脫了外套,先去洗澡。”
“行啊。”
施允南故意當著駱令聲的麵慢條斯理地脫了外套,眉眼間又生揶揄,“老公,那這外套怎麼處理?小幾萬呢。”
駱令聲瞧出了施允南的故意調侃,拉著他的手往直接往自己懷裡一帶,重重丟出答案,“這外套丟了不要。”
還有……
你讓我也抱抱。
作者有話要說:#家主,每天都悶騷著想要抱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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