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令聲抵達帝京聖亞月子中心時, 駱羽才剛吃完午餐。
姐弟兩人一對上視線。
駱羽就露出了溫柔笑意,“你這大忙人,總算把你盼來了, 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姐。”
駱令聲走了進去,不動聲色地將室內環視了一圈。
姐弟兩人打小一起長大, 駱羽哪裡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笑著回答, “你那小外甥剛被月嫂和護士抱去洗澡了,你坐這兒等等,待會兒就能見到了。”
駱令聲眸底溢出一抹暗藏的期待, “好。”
駱羽和她的丈夫相戀五年, 婚後快兩年才有了愛的結晶,眼下順利生產過了快半個月,忙於公司拓展的駱令聲才得空趕了過來。
“姐夫呢?”
“早起處理事務去了,說一點左右才能過來。”
駱羽將許久未見的親弟弟打量了兩眼,詢問, “我聽媽說, 你又把公司規模給擴開了?這才不到三年的時間就擴張三家分公司,累不累?”
“不累。”
駱令聲沉穩回答, 也不把功勞都攬在自己一人的身上,“俞爍和其他兩位合夥人都幫得上忙, 而且我們有熟悉的流程套用,適應市場需求擴建而已。”
駱羽無奈‘嘖’了一聲, 輕拍自家弟弟的肩膀,“我的意思是,你這事業上夠順利了,感情上的事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眼看著二十六歲, 過了年也就二十七歲了。”
駱令聲神色一愣,無法找補的他隻好反問,“……姐,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好奇。”駱羽拿起水果籃裡的一串洗乾淨的葡萄,慢悠悠地剝著吃。
“還是那位施家二少爺?你暗戀了人家那麼久,還不打算去追啊?”
駱羽還沒懷孕時,他就和關係要好的堂姐駱蓉‘挖出’了藏在自家弟弟心裡的那號寶貝人物,沒想到她現在連孩子都生了,駱令聲在感情上還是沒有動靜。
“我們家的情況不一樣,就算爸媽同意,這事傳到爺爺耳朵裡也得遭殃,我事業還沒穩定、他也還在讀大學,我不能貿然去打攪、甚至影響到他。”
“你啊,就是顧慮得太多。”
駱羽將其中一顆剝好的葡萄遞到駱令聲的嘴巴,以此來‘堵住’對方的嘴、奪回自己的話語權。
“我們自家人關起門來說,爺爺已經這個歲數了,他就算知道了,又能管到什麼時候?”
“頂多就是厭棄你了,不讓我們四房在財產中拿大頭,但這駱氏錢財能夠分到多少,我們一家子本身就不在意,是不是?”
駱令聲無聲頷首。
“同/性/戀/情早就得到社會承認了,隻要爸媽不反對,你自己確認足夠喜歡、而那位施二少爺也能喜歡你……”
駱令聲下意識地打斷,“八字還沒一撇呢。”
就算他主動去追,施允南也不一定會答應他。
或許是放在心底暗戀的時間久了,駱令聲越發體會到了‘不敢輕易開口’這六個字的含義。
說先喜歡的人先輸,駱令聲認為自己壓根就沒有勝券可言,看似在感情上桃花不斷的他,偏偏不敢輕易招惹施允南。
對於駱令聲而言,感情從來不是兒戲,在確定邁出‘追人’那一步之前——
他首先要確認自己的心意不變,其次就是確保自己有能力去維護這段感情,最後還需要合適的時機。
這兩年公司擴展變動,身為核心CEO的他幾乎是忙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哪裡能輕易去邁出追人的那一步,隻怕是誤了事業還丟了人。
所謂的長時間的暗戀,本來就在他的計劃之內。
不過,眼下一切步入正軌,而施允南在大三的課業相對輕鬆,他或許是該製造合適的時機去偶遇、去追求。
“姐,我自己有分寸,會有行動的。”
“好啦,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駱羽拿出濕巾擦了擦手,低聲透露,“雖然爸媽那邊期待著抱孫子,但你要是真喜歡男孩子,以他們的性格也不會棒打鴛鴦的。”
“如果能到了見家長那一步,到時候我和姐夫都幫著你們說話,彆擔心。”
駱令聲眉眼間帶上些愉悅,“嗯。”
姐弟兩人聊了一會兒天,終於等到月嫂和護士將洗得白淨的小嬰兒抱了進來。
駱羽的眉眼越發柔和,含笑表示,“張嫂,讓他舅舅抱抱。”
“我……”
駱令聲剛準備拒絕,笑容和藹的月嫂就將繈褓中的小嬰兒輕緩地交到他的懷裡。
向來做事沉穩有分寸的駱令聲,莫名緊張得有些僵硬,一動不敢動地抱著這位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外甥。
“令聲,彆緊張。”駱羽靠近,微微糾正了駱令聲的姿勢,“手托著這裡就行。”
她用指尖點了點孩子的小臉蛋,玩笑道,“舅舅彆怕,我們家小金魚沒那麼嬌貴,是不是?”
大概是感受到了媽媽的氣息,繈褓中的小金魚頓時咧開嘴角,發出奶聲奶氣的一絲氣音,圓滾滾的眼睛特彆討人喜歡。
“小金魚?”
“那是小名,他大名叫今煜。”
駱羽將確定下來的名字報給弟弟聽,帶著愛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金魚的臉上。
“我和你姐夫希望他每一天都能收獲滿滿的愛意,然後像小太陽一樣明亮、帶著愛意再去照耀其他人。”
“寓意很好。”
駱令聲抱孩子的姿勢放鬆下來,“姐,他眉眼很像你,鼻子和嘴巴倒是像姐夫。”
“是嗎?”駱羽用手指去逗小金魚,“我和爸媽反而都覺得,小金魚的眉眼像你小時候。”
邊上的月嫂打量了兩眼駱令聲,“外甥像舅舅,這話是有道理的,寶寶長大了一定和舅舅特彆親。”
駱羽驕傲應話,“那是,我們寶寶長大要跟著舅舅學,什麼馬術啊、擊劍啊,都讓你舅舅親自教你。我們小金魚要變得和你舅舅一樣優秀。”
駱令聲沒接話,隻是唇側的笑意擴大了不少。
月嫂隨口又是一句,“駱少爺也得抓緊點,給小金魚找位漂亮的舅媽,說不定啊……以後你們的孩子還能和小金魚做個伴。”
“……”
駱令聲沒理會這句。
駱羽知道月嫂這話說錯了,示意對方先離開臥室,這才借著逗弄小金魚的空隙繼續話題。
“寶寶啊,讓你舅舅給你找舅媽是沒希望了,但是未來可以給你找個小舅舅,你說好不好?”
“小舅舅?”駱令聲微妙複述著這個稱呼。
“對啊,讓舅舅抓緊點把人追到手,以後這世上又多一個人疼愛我們小金魚了,對不對?”
繈褓中的小金魚胡亂捏住駱羽的手,笑得連葡萄眼都成了月牙形。
這孩子從出生起就沒怎麼哭鬨過,每天除了吃和睡,醒著就笑眯眯的,連月嫂都說這是她帶過最省心的小嬰兒。
駱令聲由衷喜歡這位小外甥,破天荒地笑著應了話,“……我努力早點把你小舅舅追到手。”
話音剛落,主臥的房門就再度被人打開了。
進屋的盛澤成提著一個保溫壺,他看見相對而坐的姐弟兩人,從容一笑,“令聲來了啊?”
“姐夫。”
駱羽將小金魚抱到自己的懷中,笑問丈夫,“不是說好一點左右才來嗎?這才十二點剛過。”
“提早處理完事情就趕來了。”盛澤成說著,將保溫壺小心翼翼地打開。
刹那間,一股香氣飄了出來。
“這是我按照張嫂的指導給你燉得排骨山藥湯,出門辦事前一直囑咐傭人用小火煨著。”
“還沒過午餐點,正好再給你喝點?”
盛澤成說著,還不忘問駱令聲這位小舅子,“令聲,你吃過了嗎?要不要也來一碗?”
駱令聲看見盛澤成對自家姐姐的貼心,溫聲回答,“不用了,姐夫,我還有事情正打算走。”
駱羽也回,“你先放著吧,我現在也吃不下,下午再吃。”
“好。”
盛澤成聽見駱令聲要走的消息,臉上晃過一絲考究,“對了,令聲,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我們出去聊兩句?”
“好。”
駱令聲和姐姐和小外甥告了個彆,起身跟著盛澤成走了出去。
兩人走到相對安靜的樓梯口,盛澤成這才開門見山地說了話,“令聲,我聽說駱老爺子的私人醫護團隊最近頻繁走動?你知道具體什麼情況嗎?”
駱令聲搖了搖頭,“老爺子對於這種事情一向瞞得緊。”
一旦走漏風聲,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爭得家產、分一杯羹的豺狼。
盛澤成微微頷首,透露談話實情,“有件事要告訴你,我這兩天在公司內部揪出了內鬼,他為了減輕罪行已經承認了,是大房那邊安插的。”
無非就是商業上的那些手段——
陷害汙蔑他們公司財務有問題,引得有關部門暫時性的查封,再趁機使壞斷了資金鏈、影響後續的正常合作。
“大房蠢蠢欲動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盛家雖然比不得駱氏,但我總歸是和你們四房通氣的……”
大房想要毀了盛家,很顯然就是衝著四房來的,相當於是毀了他們的一層助力。
“我盛澤成不需要攀著你們駱氏大富大貴,照樣可以護妻兒安康。我知道你和爸都沒有爭奪駱氏財產的心思……”
盛澤成頓了頓,語重心長,“即便不爭,那也要早做打算。”
“姐夫,我明白你的意思。”
駱令聲頷首,但暫時沒有明言。
實際上,他們從一年前開始就在暗中向國外轉移資產。
到時候駱氏如果真的撕扯不清,他們寧願放棄駱老爺子手中的那份遺囑分配,全家移到國外去自立門戶、討個清靜。
“你心裡有數、有對策就好。”
盛澤成拍了拍駱令聲的肩膀,端出姐夫姿態,“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商量,我這邊如果聽見風吹草動,也會第一時間和你、和爸說。”
“姐夫,你照顧好我姐就行。”
“那是自然。”
盛澤成回到房間時,駱羽正給小金魚喂完奶,“令聲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