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霍啟真十二歲那年, 沈欣媛剛滿四歲,他陪著沈欣媛在玩。
到中午的時間,該吃飯了, 沈黛和霍啟真的父親霍航熠也在家中,霍啟真正將沈欣媛抱在懷裡念童話故事給她聽。
她還喜歡聽哥哥唱一些歌,什麼《世上隻有媽媽好》,什麼《洋娃娃與小熊跳舞》。
他的唱功底子很好, 又學鋼琴,動不動就邊彈邊唱給她聽。
原本是其樂融融的一件事, 大家聚在一起, 都很高興。
尤其是沈黛,特彆欣慰, 她原以為帶著一個不是霍家生養的孩子嫁入霍家, 會遭受非議。
可霍航熠對她說:“我愛的是你這個人, 你的所有,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孩子, 她也是我的孩子。”
不可說不感動。沈黛覺得她這次的婚姻, 一定會幸福美滿。
結果家政阿姨說要給沈欣媛喂飯吃,想從霍啟真的手裡抱走她,他突然就寒著一雙眼, 拾起桌上的銀叉, 差點紮在碰到沈欣媛的阿姨手上。
那銀叉是尖頭的, 霍啟真早已不是年少無知的孩童年紀,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望著那銀叉,還有一厘米的距離就要插在自己的手上,家政阿姨嚇得當場說不出話。
沈黛也被嚇著了。
她立即站起來,用驚恐的眼神看向霍啟真。
沈欣媛還小,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懵懂無知地望著這一切。
而她的身邊,端端坐著優雅如常的霍啟真。
霍航熠感覺這個孩子簡直無法無天,站起來,出聲指責:“啟真,你在做什麼!”
霍啟真輕描淡寫地,用那麼冷的聲音,說道:“林阿姨難道沒有看見我在抱著妹妹,念故事書嗎?”
家政阿姨姓林。
霍航熠氣得盯著他:“你妹妹要吃飯!”
他便笑一笑,很文質彬彬,小時候就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加身。
用那麼霸道的手法,把沈欣媛繼續牢牢抱進懷裡,雙臂環在她的肩膀上,對她很溫柔地說:“哥哥喂你吃飯,好不好?”
不知為什麼,那一刻的沈黛,覺得天都快塌下來。
這個孩子的眼神,那種容不得任何人侵犯他與沈欣媛領域的絕對眼神,叫人感到後怕。
她也總算得到了一個認知,霍啟真的強占欲,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開發出來。
他所做的一切,其實都和他並不想除他以外的人碰沈欣媛有關。
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麼嚴重的沈黛,在接下來的日子隻能靜靜觀察他的舉動。
仿佛是為應證她的猜測,從那一天開始,霍啟真更加和沈欣媛形影不離。
凡事他都親力親為,沈欣媛要上衛生間了,他就守在門邊等著。
沈欣媛要穿衣服了,他也守在門外邊,等著。
每天早中晚的三餐,都由他親自喂飯給沈欣媛吃。
有時候還要摟著她一起睡覺。
是霍航熠認為不妥,儘管年紀小,再怎麼說,男女有彆。
霍啟真聽後,便用很平靜,也很冷漠的眼睛看向他的父親。
那不像是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擁有的視線。
連霍航熠都第一次看到霍啟真的這個眼神。
不過霍啟真最後隻是微笑著說:“好的,爸爸。”
張曼隻是聽了沈黛的口頭描述,都覺得不寒而栗。
霍啟真那個人,究竟是有怎麼樣可怕的占有欲?
但其實,有一次,沈黛無意中談了一件事。
對沈黛來說,是霍啟真保護了沈欣媛不受傷害,是她對霍啟真最最感謝的地方。
但對張曼來說,比霍啟真曾經做過的那兩件事,還要讓她感到可怕。
和手上那個傷疤有關。
……
盛京的帝豪國際酒店內部,三十八層最頂樓,霍啟真已經連續兩天出現在這裡。
剛開完一場越洋的國際視頻會議,連線歐美等各國的管理層,霍啟真統共用了五種語言和那些人交流。
他身邊的地上,跪著五個人,是那天出現在門口迎接他的這家盛京帝豪酒店的管理層。
五個人統統冷汗浹背,一跪就是跪了一個國際會議的時間,整整三個小時之久,誰也不敢出聲。
霍啟真崇尚自然之美,讓他們罰跪的同時,室內沒有開空調。
高達三十八度的室內溫度,他紋絲不動地坐著,看起來像是一個絕頂高傲的冷血動物,眼眸裡透著冷意,是荒原上振翅高飛的老鷹,也像是暗藏在沼澤樹林裡窺探獵物的蛇。
冷白的臉上,竟然沒有出現一滴汗珠。
優雅,華貴,是他的代名詞。
其中一個管理層等到他開完會議,關閉視頻通話,終於跪著爬到他的腳邊,試圖說服他:“霍總,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
霍啟真歪歪腦袋,扒著手上的皮手套:“說說看,錯哪了?”
那個管理層隻能硬著頭皮一一交代:“不該仗著自己身處高位,就認為可以脫離您的管轄。”
霍啟真漫不經心地問:“還有呢?”
那個人隻能說:“還有,還有就是……就是不應該在您的眼皮底下,做有損集團利益的事。”
霍啟真才輕吐出一口氣,說:“這些日子,讓你們撈了不少油水,我也算是仁義至儘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你們,貪心不足蛇吞象,越來越無法得到滿足。”
他眉目平靜,輕笑著說:“本來隻是蠅頭小利,說不定我還不一定在意,不過就是一點零花罷了。可你們……太讓我失望了。家裡養著老婆,外麵又招了情婦,我聽說,你出手還挺闊綽,給外麵的那個情婦,買了一套彆墅,市價好像五百來萬吧。”
“不過,”他微微揚了眉,口氣越來越說不出的愉悅,“還是沒有我開的價碼更好,我直接給她開了一張一千萬的支票。你說,為了買情報,這一千萬,我花的值,還是不值?”
那個人嘴唇都在發抖,一個字也吐不出。
霍啟真便看著他,低下身,湊得越來越近了,他笑了,輕輕地笑,顯得更英俊。
突然狠狠地捏住那個人的下巴,雖然有皮質手套的阻隔,他的力氣還是無比的大:“你說,你就這麼值錢嗎?”
那個人額角都滲出了冷汗,眼睛通紅,害怕得肩膀一直在打顫。
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連連說:“錢我會想辦法還回來的,我一定會填上那筆窟窿,求霍總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不要把我們從這樓上推下去。”
霍啟真先是沒說什麼,後來就鬆開他的下巴,笑:“你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讓我大人有大量?”
那個人說不出話。
“不好意思,”霍啟真眯了眯眼,“我這個人容人的肚量,得根據你自身的價值來體現。”
他忽然又湊近那個人,一字一頓地說:“現在的你,一文不值。”
其餘的四個人,早就一臉煞白,一個個嚇得說不出話。
那個人還試圖求他,霍啟真冷著聲音,直接說:“彆逼我真的找人把你直接從這裡扔到樓下。”
那個人立即噤聲。
霍啟真交代:“出去。”
五個人慌慌張張地從地麵爬起來,其中一個人嚇到腿軟,走到一半的時候,還摔了一跤。
霍啟真趁他們沒到門邊的時候,又說:“等等。”
五個人紛紛頓住腳步,回過頭。
霍啟真保持微笑,和他們說:“記得還錢。”
五個人同時頭皮一麻:“……”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他笑的時候,比不笑的時候,還要可怕。
……
解決了五個管理層的事,霍啟真慢慢地把手套脫掉,又開始欣賞手上的傷疤。
江立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目睹剛剛的一切,還心有餘悸。
好在那時候他沒見錢眼開,沒有敢背叛霍啟真。
霍啟真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口蜜腹劍,膽敢背叛他的人。他自開始接管酒店以來,至今還沒有一個敢真的當著他麵說“不”字的人。
隻是讓他們把曾經吃掉的錢吐出來,已經是最輕微的懲罰。
如果他想讓一個人消失,會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江立靜靜站了片刻,才走上前,把這兩天收到的新的衝洗出來的照片,遞交給他。
“霍總,這是您要的新照片。”
霍啟真便伸手,從他的指間接過來。
新照片裡顯示,沈黛的家門口,出現一個本不該出現的男人。
是顏煥,穿著一件極為顯身材硬朗的黑色T恤,那麼早,腳步匆匆地,居然從沈黛的家裡出來。
他頓時感覺心情說不出的糟糕,手指已經摁在照片裡顏煥的臉上。
忍不住說:“這個姓顏的小壞蛋,穿得這麼性感騷包,他過去,是想勾引誰?”
江立在旁邊不敢吱聲:“……”
確切的說,他也答不上話。
還能勾引誰?
全網都放出消息,沈黛在國外拍攝新的電影,家裡剩下她的女兒。
之前沈黛家裡出了一件事,也被他們一五一十調查出來,儘管新聞媒體那邊的消息被全麵封鎖,霍啟真便是有辦法知道。
沈欣媛被綁架的事,在第四十八小時的時候傳入霍啟真的耳朵。
還是因為下麵的人,故意隱瞞,沒敢上報,怕影響他的情緒。
他當時坐著,沒有說話。
江立以為他並不關心這件事,誰知他掏出那條寫著“沈欣媛”三個字的手絹,死死攥在手心裡,深吸了一口,說:“想辦法,把這兩個人找到。”
抬起眼的時候,江立分明看到他眼睛裡,僅在一瞬間,已經變得通紅。
這一次,警方的動作很快,他遠在國外,正在參加一次某家珠寶公司新品發布會的活動,即使訂了當晚最快的飛機,要趕回去,也已經為時已晚。七十二小時後,沈欣媛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