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辰笑了, 笑得很隨和:“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
的確,這樣突然掏出一把槍, 指著自己的家人,換成彆人,也可能沒法反應過來。
顏煥也不想這樣,但一切證據指向,都讓人感到很奇怪。
不僅是他懷疑到自己家人的頭上, 連警方那邊也已經開始有所懷疑。
可能再過不久的時間, 林靖就能申請到搜查令, 主動來找顏辰問話。
應永亮那邊的家人十分配合,林靖那裡掌握到不少一手資料,比如最後一次見到應永亮的, 都有哪些人。
沈黛小區那邊的監控錄像, 也已經被林靖拷貝帶回去。
至於娃娃頭發的事, 所有人都隻能聯想到, 隻有顏煥身邊最親近的人, 才能拿到。
但疑點隻有顏煥本人知道,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顏家,倘若真的是顏辰乾的,顏辰什麼時候接觸到他,又在什麼時候取走了他的頭發?
還有那個怪笑男,竟然知道沈欣媛做過他妹妹的事, 對他的家庭情況了如指掌。
更加加深了他對身邊人的懷疑。
這件事的匪夷所思程度, 實在讓人咋舌, 其中還含括一樁命案。
如果應永亮,隻是一個單純的狂熱粉絲,做出了讓人感到遺憾的自殺行為,那麼為什麼,顏煥在隨後,還能連續接到奇奇怪怪的電話?
種種跡象,都讓警方懷疑,應永亮隻是被人操控的一枚棋子罷了。
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顏煥也不想懷疑顏辰,甚至覺得沒有道理,乃至他身邊的人,都不該有犯案的動機。
或者,顏煥不免想到,他在無形中,得罪了什麼人?
有人想要把這件事嫁禍到顏辰的身上?
讓他和顏辰兩個人,兄弟反目成仇?
還是說,他們的老管家,劉誌文其實也有這個嫌疑?
甚至他在看著顏家的每一個人時,都多了一層打量和懷疑。
他們每個人的臉,從曾經的熟悉,統統變得如此遙遠和陌生。
接踵而至的離奇事件,不斷擾亂顏煥的心智和思路。
正因為這樣,前兩天晚上,顏煥做了很久的夢,想了很多事情,才導致心緒煩躁,引起了頭疼腦熱、感冒發燒等不良反應。
也正因此,被沈欣媛“趁機”照顧了一個上午。
想起沈欣媛的麵孔,顏煥微微動了眉頭,應永亮留下的那封信裡寫的是——“今天,我將會將自己的生命獻祭給你”。
倒吸一口涼氣,顏煥盯著顏辰,保持著舉槍的姿勢不動。
記得顏辰以前還和他說過笑話,說:“我們兄弟兩個人,以後不會愛上同一個女人吧?”
顏煥覺得顏辰說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他們兄弟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喜歡的類型應該也不會一樣。
但不知怎麼,他在這一刻,想到了好幾次沈欣媛的笑臉。
手指莫名發緊。
其實這把槍裡,沒有裝子彈,隻是想試探一下顏辰的態度,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顏煥想要看看,顏辰究竟會不會感到心虛。
但顏辰隻是一直保持著微笑,即使遭逢如此突如其來的場景,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顏辰慢慢說:“正義是一把利劍,它對向黑暗,對向正義的反麵。”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拿槍指著我。”顏辰含著笑,也慢慢站起來,站到與他一定的高度,平視他,“但如果你想這麼做,我會無條件支持你。畢竟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會去問你原因。”
他們兩個人生得一樣高,體型也差不多,不過顏煥平時長期鍛煉身體,仔細看便能發現,相比哥哥顏辰,身為弟弟的顏煥,要更結實一點。
聽到顏辰這麼說,他的唇線漸漸緊抿。
什麼叫他想這麼做?
警察抓捕罪犯,最講究的就是證據。
在一切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僅憑直覺來斷案,是最要不得的行為。
即使現在他把應永亮的名字說出來,在沒有足夠的證據的情況下,凶手倘若很聰明很狡猾的話,會努力自然而然地撇清自己的嫌疑,也會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
再說,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不一定隻有顏辰可以拿到他的頭發。
而且如果顏辰真的這麼做了,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顏煥始終想不明白。
……
劉誌文原本還等著看大少將二少說服,好讓二少回來。
閃去廚房那邊交代廚師做了一點夜宵,沒想到重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顏煥二話不說,拿槍指著顏辰的一幕。
他當場嚇得臉色都白了,立即走過去,抖著手想讓顏煥放下手臂,好收好他的槍。
但顏煥巋然不動。
劉誌文的聲音,都在發抖:“二少,你這是做什麼?你為什麼要拿槍指著你的親大哥?!”
顏煥沒說話。
劉誌文來得正好,他是家裡的老管家,最有發言權,平時顏家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劉誌文都能第一時間掌握。
而且劉誌文的性格敦厚老實,不擅長撒謊,也不可能存在包庇有罪之人的行為。
顏煥沒把槍放下,隻偏頭問道:“劉伯,你說,兩天前的白天,我哥他在做什麼?”
劉誌文皺著眉頭,著急地說:“還能做什麼,現在家裡的生意,都是大少在打理。”
劉誌文望著他,一五一十地講:“那天大少他去隔壁的城市,有一場商業會談,他收到了邀請,一整天都在那裡,他的助理,趙銘也在。我親自安排的車,送他們兩人走。如果你不信我的話,可以去問問趙銘。除了趙銘之外,商業會談上的那些人,也能夠證明。”
劉誌文:“我不管你究竟為什麼要拿槍指著你哥,他是你哥,你不要犯什麼糊塗的事出來!顏董最近身體不好,難道你想讓顏董看到你們現在的這一幕?再把他的身體氣壞了才好?行了,快把槍放下,都是一家人,突然這個樣子是要做什麼?!”
顏煥沉著一張臉,目光重新看向顏辰。
發現顏辰隻是保持原樣,不怒不怨也不恐懼,甚至不追問他這麼做的動機。
終於把槍慢慢放下,顏煥說:“我沒什麼要問的了。”
他看了一眼劉誌文:“我相信你,劉伯。”
不過,嘴上這麼說,也不能完全洗清他對顏辰的懷疑。
隻是今天隻能到此,不適合再繼續調查下去。
劉誌文才鬆了一口氣,前去顏辰的身邊,查看他究竟有沒有事。
並且試圖為顏煥解釋:“大少,您可千萬彆往心裡去,二少說不定是聽了什麼人的壞話,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出這種行為出來。”
對,顏煥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出現在的行為。所以,顏辰有點無奈地笑著問:“難道發生了什麼命案,讓你懷疑和我有關係?”
被說對了。
顏煥背轉過身,抿著唇,沒再說話。
聽到顏辰在後麵關切地問:“你要走了嗎?”
本來想回答立即走的,想到顏辰說的那句,父親不是隻有顏辰一個兒子,而是有他們兩個孩子,有些事,光顏辰一個人做不到。
顏煥微鬆一口氣,說:“現在還不走,剛才的事抱歉了。劉伯,還要麻煩你帶一下路,我想去看看爸爸。”
……
第二天一早,還不到七點鐘,沈欣媛已經醒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回信一欄裡麵空空蕩蕩的。
她點進去,又退出來,再點進去,才敢確定確實沒有顏煥的消息。
這兩天給顏煥每天都編輯幾條短信發過去,早上中午晚上各有一條,全部都石沉大海。
一會兒,張曼在門外敲門,輕聲問:“欣媛,你醒了嗎?”
沈欣媛放下手機,趕緊回複:“嗯嗯,曼姐,我已經醒了,我現在就起床,去洗漱一番。”
其實張曼知道,她和夏家的關係,曾經做過一段時間夏星淳的妹妹,但由於一些其他的原因,沈黛帶著沈欣媛離開夏家以後,也和夏家完全沒有了聯係。
如今夏星淳的身份也今非昔比,是業內鼎鼎有名的大明星。
他的流量很大,大到在微博裡一出什麼消息,評論和轉發都會暴漲,直接導致微博的程序會崩壞。
這種情況不止一次發生過,足以證明夏星淳的受歡迎程度。
沈欣媛如果以曾經的妹妹的身份,要求去見他,不一定湊效。
而且四個豪門的事情,沈黛最少提到的就是夏家。
關於她為什麼會離開,和夏星淳的父親夏宇光離婚,張曼就不得而知了。
沈欣媛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簡單地吃了一點早飯,便跟著張曼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