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煥的身子沒能穩住,往裡麵邁著步子衝了片刻。
腦海裡總是想著, 沈欣媛會不會已經被做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出來。
門板後麵, 露出一雙很平靜的眼睛,他沒留意, 伸手便是用力地一抓,正好抓在對方的手腕上。
那麼軟的手腕,好像柔若無骨似的,在手心裡沒有什麼重量。
他狠狠地抓過來, 才發現是一身完好無損裝扮的沈欣媛。
頭發整齊, 沒有一絲淩亂,衣服也很整潔, 不像是被人強迫過的模樣。
再將視線往前方探去, 名叫“齊琛”的男人, 戴著墨鏡坐在床邊, 左手依然故我地戴著皮手套。
和完好冷白的右手, 形成鮮明的對比。
霍啟真兩手交疊, 撐在拐杖上麵, 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語氣很平靜, 坐姿很霸氣。
兩條腿微微敞開著, 拐杖便在兩腿中間的位置靜靜直立。
顏煥微皺了眉頭,被眼前的一幕弄得驚疑不定。
他還提著沈欣媛的手腕, 抓得緊緊的, 又死死的。
腕部明顯地被他抓出紅印, 五根手指幾乎嵌在上麵一樣,沈欣媛也不呼疼,就定定地看著他,有些詫異地問:“怎麼了,顏煥哥?”
霍啟真也在房間裡,沉著嗓音問:“這位先生,看來你好像很擔心我會做出什麼事?”
擔心。
必須擔心。
顏煥總覺得事情沒有眼睛所見的那麼簡單。
他一聲不吭。
把沈欣媛的手腕丟開,沉著一張臉走進房間裡。
霍啟真沒有動,隻淡笑著坐在床邊,說:“沈小姐真是一個好人,親自把我送上來,還為我講解了一下房間的構造。帶我去找了牙刷這些,都放在哪裡。可能耽擱了一點時候,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過來了。”
顏煥總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很不善,在施加壓力一樣。
他轉過頭,看到沈欣媛還杵在門口,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感覺自己小題大做了,好像很大驚小怪。
然而,轉過身的一刹那,顏煥無意中看到了床單上,幾根很長很長的女人頭發。
那頭發的長度,差不多是沈欣媛頭發的長度。
顏色也很匹配。
身為警察,還是特案組的組長,顏煥的洞察力比一般人要強,平時出過不少犯罪現場。
犯罪現場一般不能遭到破壞,所有小細節的東西,都有可能為破案創造極具有力的條件。
而他們主要負責的工作,就是仔細搜找出一切可以作為物證的東西。
顏煥的眸光黑沉了一瞬。
心裡莫名像是被什麼刺中一樣。
沈欣媛正待在門邊,看到他僵硬著一張臉,默默地不說話,脊背挺得筆直,連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了。
忽然,他的手再次抓了過來,一把扼在她的手腕上,沈欣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人已經被他拉著往外麵,徑直跑了十幾米遠。
一路拉到電梯裡麵,顏煥都默著一張臉,一字不發。
感覺好像她的偽裝,已經被揭穿一樣?
沈欣媛也瞬間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
顏煥拉著沈欣媛離開以後,霍啟真揚手一揮,將拐杖丟在地上。
靜靜地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晚霞在天邊燒得絢爛,很漂亮的顏色,半座城市的輝煌,幾乎一覽進眼底。
霍啟真垂著眼,望向樓下張曼站立的位置,不出五分鐘,便看到沈欣媛還被顏煥拉著,三個人打了一個照麵,在路邊攔了一輛的車。
他的眼睛,始終定格在顏煥拉著沈欣媛的手腕上。
落日餘暉籠罩著他的半張臉,將唇與鼻的輪廓勾勒得更加鮮明。
恰在此時,兜裡的手機響了。
霍啟真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話筒裡傳來江立的聲音:“霍總,今天下午,綿城帝豪酒店的員工打電話過來確認,是不是您本人親自到了這裡,我已經通知了他們,的確是您本人,並要求他們在這一段時間內,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配合您的行動。”
霍啟真望著沈欣媛被顏煥拉進車裡,兩個人的身體,似乎在那一個瞬間緊挨著一起坐。
他的目光,更是透出一股能冰寒三尺的冷意。
“計劃有變了。”
“怎麼了,霍總?”
江立有些愣怔,霍啟真去綿城“偶遇”沈欣媛的計劃很簡單,沈欣媛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霍啟真的眼睛下。
知道她最近好像很關注夏星淳的動態,霍啟真特地調查了夏星淳的行程,原本是想著,說不定會在機場裡能遇上,畢竟沈欣媛很有可能會跟著那些粉絲們一起來接機。
沒想到,剛下飛機後不久,就在大廳裡,於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之中,一眼看見了她。
在他的眼裡,好像隻有沈欣媛一個人是鮮活的,有色彩的,彆的人都是灰暗的,或是黑白的。
他可以一眼準確無誤地找到她,哪怕戴著墨鏡,也依然能夠立即尋到她的身影。
當然,沈欣媛是永遠不會想到,他在遠處暗中觀察了她有多久。
他借用瞎子的身份,刻意去接近她,可以慢慢地讓她,不會像當年那樣對他感到恐懼和害怕。
小時候的她,在離開前,用很怯生生的,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睛望著他。
因為沈黛和她說,在哥哥與媽媽麵前,隻能選擇一個。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沈黛,霍啟真倒也能理解,可他依然厭惡來自她當年的“背叛”。
……
聽到霍啟真說計劃有變,江立立馬明白過來,可能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
問道:“霍總,你的身份已經……?”
霍啟真低沉著嗓音回答:“沒錯。”
齊琛這個身份,已經沒用了,他看到她,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