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媛自然沒有看到待在角落的阮司南。
她的注意力, 全部集中在顏煥的身上。
他現在蒼白著一張臉色, 坐在椅子裡, 原本高高帥帥的形象，又回到病弱小可憐的樣子。
沈欣媛不覺勾起了唇，準備朝他打招呼。
誰料到, 被從後麵匆匆忙忙走進來的人一撞，正好撞到肩膀的位置。
沈欣媛沒留意, 身子往旁邊一偏, 直直地撞進小張的胸膛裡。
有些結實，也有些僵硬, 可能是緊張造成的, 小張的心裡咚咚直打鼓，想要扶住她肩膀的手, 在再三糾結之下，最後還是懸停在半空中, 不敢動作。
意識到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 沈欣媛不好意思地往旁邊挪一會兒步, 與他的身子錯開後，才客氣地和張源說道：“謝謝張警官。”
張源卻像是嘗了甜頭一樣，心花怒放地說：“不要緊, 不要緊。比起這個，欣媛, 你沒事？”
張源的這一笑, 簡直就像嘴裡灌滿了蜜糖, 不僅唐突地進入顏煥的眼裡，也同樣的進入正在暗中觀察的阮司南眼裡。
……
顏煥一聲不吭地盯著他們兩個人，劉誌文一低頭，便看到他的表情，好像不太愉快。
黑沉沉的一張臉，讓才踏進門邊的張源看到以後，也不免抖了三抖，趕緊與沈欣媛錯開一點距離。
順便和他揚起手臂，“嗨”的一聲打招呼。
……
顏煥沒說話，隻是暗吐一口氣，從以前開始，小張和沈欣媛兩個人，相處的模式很好，比和他在一起時，要能聊。
而且小張這個人，很擅長活躍氣氛。
張源的臉，原本那蕩漾在唇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收回去，弧度之深，看得出剛才和沈欣媛兩個人在聊天的過程中，相談的內容有多讓他感到愉悅。
在張源嬉皮笑臉地說“嗨”的那聲時，顏煥忍不住將手指緊握成拳，忘記現在手背上還戳著針，立馬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口涼氣，幫助他清醒了不少，他又低下頭去看戳針頭的地方，好像有些歪了。
顏煥：“……”
沒辦法，劉誌文隻能叫來護士，幫他重新調整一下。
……
張源等到護士離開以後，才靠近，繼續笑著和他打招呼。
“頭兒，這麼一大早，看到我們來了，是不是覺得很感動？”
然而顏煥那張黑沉沉的臉，並沒有得到片刻的緩解。
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停留。
那雙幽深的黑瞳，輪廓硬朗的臉，使得顏煥的氣場非常強大。
他默默不說話的樣子，顯得很可怕，好像要吃人的樣子。
小張頓時脊背一涼，在仔細思索，自己是不是和沈欣媛走得太近了？
小張不想在死亡的邊緣反複試探，努力地找話題說：“頭兒，你是不是肚子餓啊，你要是肚子餓，我這裡買了麵包。”
估計是餓凶的，這都在醫院裡煎熬了一夜，沒有進食，前麵幾個小時在家裡，上吐下瀉，估計胃裡早就空了。
張源伸手抓出一個麵包，顫巍巍地遞給他。
顏煥沒接，仍然黑著一張臉，盯著他看。
張源無奈，隻能撕開包裝，把麵包擠出一個腦袋，塞在他的嘴邊。
“頭兒，開飯了。”
顏煥一聲沒吭，也不打算要咬麵包的樣子，張源隻好收回來。
可收到半截，被沈欣媛攔下，她眼裡帶著笑，說：“還是我來。”
……
掰開麵包之前，沈欣媛特地從包裡翻出濕紙巾，將手指一根根擦乾淨。
然後她發現，這麵包居然還是夾心的，奶油味很足。
她也沒吃早飯，看著很有胃口，忍不住想嘗嘗。
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撕開一小塊，作勢要遞到顏煥的嘴裡。
他的手背正連著吊瓶，行動不方便，沈欣媛略微彎了腰，那長發就略過她的臂膀，滑向胸前。
不知怎麼，顏煥的視線停留在她薄軟的唇上，今天是很嫩的粉色。
她輕輕張口，“啊”了一聲，哄小孩兒似的哄著他道：“乖，吃飯了。”
顏煥：“……”
在旁邊的張源一時沒忍住，差點“噗”地笑出聲來。
劉誌文看到這一幕，也是有點驚訝的神色，不過默默地觀察著，沒有說話。
換做一般的情況，一般的女人，如果敢這麼接近顏煥，這麼和他說話，估計早被顏煥淩厲肅殺的眼神看到害怕的地步。
顏煥動了動唇，卻沒吃，心中總有一口氣憋著，差點想脫口問她。
霍啟真的事是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要瞞我？
為什麼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的三個哥哥？
你和其他的三個哥哥，看來一直都有聯係，感情也很好的樣子？
是不是比和我的感情還要好？
有我這一個，還不夠嗎？！
真想學那張網絡上流傳的土撥鼠動態圖，“啊”的大叫一聲——
不過顏煥還是忍住了。
他的性格，不允許他做出這樣違和的事情。
而且最後一句話，好像不太對勁。
顏煥的心口發沉，隻目光定定地看向她，沉默無言地緊鎖著她。
……
沈欣媛發現他今天的眼神，真的可怕到極致，超級凶的樣子。
這麼盯著她，好像光用眼神，就已經把她生吞活剝了。
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哪裡惹得這位黑臉哥哥不開心了，且昨天他回去之前，還和她當麵道過歉。
之前的事情應該告一段落，他再生氣，不應該為了之前的事。
沈欣媛試著逗他一聲：“怎麼了，顏組長這麼凶惡的樣子，是不是在吃誰的醋啊？”
本來是故意說來，逗逗他的話，沈欣媛都能想到，如果是以前的顏煥，肯定會這麼回複——“我沒吃醋，你彆想太多”。
這一次，顏煥竟然對著她，冷冷一笑，意味深長地“嗬”了一聲。
沈欣媛：“……”
她隻好暗中敲係統君：“我到底哪裡又做錯了，他為什麼這麼生氣的樣子？”
沈欣媛想了半天，好像是恍然大悟了一下：“因為冰奶是我家供給的嗎？”
係統君：“……”
沉默一陣，係統君才說：“哥哥的心思海底針，你千萬彆猜。”
沈欣媛：“……好。”
……
顏煥不想吃麵包，她也就不管了，乾脆自己一口咬在那個麵包上麵，味道果然不錯。
奶油味很濃，麵包的表皮烤得又香又酥，麵包本身吃進嘴裡，十分鬆軟。
沈欣媛吃過一口以後，忍不住誇讚張源道：“張警官，你在哪個麵包房買的？太好吃了。”
張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我家樓下的那家，你覺得好吃就行，下次想吃早飯，我再帶給你吃吃。”
“好啊。”沈欣媛點點頭，順便從包裡摸出一個包子來，問他，“張警官，我這裡有肉包，你要不要吃？”
張源忍不住說：“真的嗎？我肚子正好也餓了。”
從沈欣媛的手裡接過肉包時，指尖不小心觸到一起，兩個人沒想什麼。隻是彼此相視的一笑，莫名給了顏煥一種其餘的信息。
顏煥：“……”
感覺牙酸！
很快張源感受到他們頭兒刺來的目光，才往旁邊挪挪腳步，正要一口咬在肉包子上，被臉色依然黑沉無比的顏煥，遞出的胳膊給攔截下來：“我肚子餓了。”
“啊？”張源的嘴已經張開很大，心疼地看看手心中肉包子，再看看一直伸著手的顏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