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想要衝出來阻攔的動作,已經來不及做了。
這一拳頭下手得非常重,阮司南被打得偏頭躲閃一下,奈何全部承重到左半邊臉上。
牙齒好像被打得有些鬆動了,滲出不少的血。
阮司南含著一口血,張唇,沒有第一時間發火,卻是慢慢地笑了。
他想要站起來,想要回擊,身體不退的高熱狀態,讓他飽受煎熬。
其實整個人,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虛喘了兩口氣,阮司南看向沈欣媛的眼睛,都開始變得模模糊糊。
他的腦袋真的很燙,可能彆人看不出來,覺得他是正常的,畢竟他能正常交流,正常行動。
可此刻,胸腔裡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爆炸。剛剛針對沈欣媛的那些舉動,已經耗費他身體太多的力氣。
阮司南現在連說話,都開始變得沒有力氣,虛著一雙眼睛,他還伸著手,試圖去牽沈欣媛的手指。
微涼的指尖,一觸到她,沈欣媛的手指動了動,下意識地避開一下。
眼光移過來,看向他。
他沒牽住她的手指。
整個人含著的那口血,沒有吞下去,很痛苦地在咳嗽。
阮司南試圖再次伸出手指,想去牽住她,這一次,她好像沒有再避開了。
一旦牽住她,他用力地緊扣住她的手指,氣息很微弱地說:“你彆想走,永遠都彆想走。”
這麼震撼的一幕,落入圍觀群眾的眼裡,紛紛認為這個斷腿男人的老婆的小情夫,特囂張了。
有人攔住他,讓他今天一定要給一個說法。
還提出賠償的事宜,畢竟斷腿男都這麼慘了,他這個做男小三的,竟然還能不要臉地找到醫院裡來!
沈欣媛也沒想到顏煥會真的動手,人群裡有人說:“下手太狠了,這人都被打昏了。”
顏煥被一幫人堵著,張源和劉誌文一起擠了進來,想幫他嘗試解釋。
可不知道人群裡是誰,曾經看到他對一對老夫妻掏出過警官證,人群裡一傳十十傳百,有人在人群裡喊道:“他是警察,他剛剛出示過警官證,我親眼看到過!”
於是有人開始說道:“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沒一會兒,傳言變成了:“不得了,警察打死人了……”
張源一臉窘迫地望向顏煥,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即使他們現在繼續出示警官證,證明沈欣媛和阮司南兩個人並非夫妻關係,而顏煥也不是什麼男小三。
監控錄像裡,已經拍攝到他剛才打人的一幕。
甚至有好事者,在他們兩個人產生衝突時,已經用手機拍攝下全部的過程。
顏煥回過頭,去尋沈欣媛的影子,這時候廣播裡響起以下的話:“阮司南阮先生還在醫院裡嗎?您的家屬在找您。阮司南阮先生,如果您能聽到這條廣播,請儘快回到四樓的輸液室,您的家屬會在那裡等您。”
……
這則廣播通報結束以後,阮司南竟然昏了過去,抓著沈欣媛的手指,也漸漸垂下來。
她回過頭,見到顏煥深陷輿論風波,立馬站出來,對著顏煥說:“哥,你怎麼回事,太衝動了啊!”
顏煥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沈欣媛要做什麼,張源已經第一時間領會到她的意思,馬上跟著說:“是啊,你真是太衝動了,都和你說了,這件事,在家裡解決就好,偏要來醫院,現在鬨出笑話了。”
顏煥才微微皺眉,大致明白他們什麼意思。
沈欣媛又愁眉苦臉地說:“我知道我結婚以來,你和爸兩個人都不喜歡他,乃至結婚前,我帶他回家,你們都不高興,不希望我和他繼續好,那時候我太小了,不肯聽你們的話,所以才一步步走錯到今天的地步。爸爸有高血壓,因為這件事,都病倒了。”
沈欣媛知道這種時候,越試著解釋,隻會越來越亂,所以這種時候她隻能豁出去試一試,利用大家的更加同情弱者的心理,把輿論的風波先平息下去。
她開始吸吸鼻子,努力地擠出眼淚,那雙眉眼,本來就生得楚楚可憐的樣子,如今有淚光在眼眶中轉來轉去,無端讓人更同情起她來。
張源馬上說:“大表妹,你太傻了啊。自從他沒了兩條腿以後,他的情緒就特彆不穩定,很暴躁,這些事我們都知道,你在家裡受了多少委屈。”
“他有時候心情好起來,對你特彆的好,心情壞起來的時候,就到處摔東西,砸人。他還自殘。其實這些,我都能夠理解,但他老是覺得你在出軌。做表哥的我,怎麼能看著表妹天天受苦?何況你親哥呢?”
張源說著說著,也很難受,拍一拍悶不做聲的顏煥,轉頭看向他,說:“是,表妹他親哥?因為姓阮的這小子,認為他自己不完整了,身體有殘缺,就怕表妹她越來越瞧不起他,怕她會隨時隨地離開他。所以他每天都疑神疑鬼的,老是想著,表妹她會和彆的男人跑掉。”
張源:“我知道你很著急,可是以暴製暴不能解決一切問題。難道你還想看到,表妹再被她的丈夫帶回去毒打嗎?”
“表哥……”沈欣媛淒厲地叫了一聲。
“表妹啊,你受苦了,千萬彆怪你親哥。”張源拿手掌捂著自己的眼睛,都快跟著哭出聲來。
顏煥:“……”
他覺得這種理由不太容易讓人信服,也做好了自己去麵對這件事造成的惡劣影響,但群眾對於這件事的態度好像——半信半疑?
輿論的風向頓時產生變化,之前還叫囂著讓顏煥一定要給一個說法的人,現在紛紛都閉了嘴。
劉誌文也加入進來,補充說道:“孩子,你哥他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會出此下策,你千萬不要怪他,他隻是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
沈欣媛努力地點點頭:“謝謝大伯父的勸告。”
看來還是一場家庭糾紛。
剛剛那些起哄的人,頓時都啞口無言,有人帶頭說:“姑娘啊,不好意思了,也是我們不好,沒有弄清情況,就跟著亂起哄。沒想到你的生活這麼苦,你好好照顧自己。”
沈欣媛再度醞釀一番情緒,那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顯得既淒楚又可憐,仿佛剛才說的話,字字真切。
又用力地點一點頭,她說:“謝謝大家。”
趁還沒有鬨得那麼大,有醫院人員乾涉進來的情況,大家紛紛散開。
這場硝煙,就在沈欣媛和張源唱雙簧的“哭訴”下,暫且畫上了休止符。
等人全走了以後,張源還用掌心捂著眼睛,偷偷地岔開一條指縫,往外張望。
似乎沒有人再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他馬上收住勢,佩服地看向沈欣媛:“厲害啊欣媛,虧你能想到這一招。”
沈欣媛也是沒辦法之下,才出此下策,不然這件事繼續鬨大下去,對顏煥和張源都不會好。
至於阮司南,沈欣媛走到他的身邊,伸指,摸一摸他的額頭。
他虛弱地喘著氣,已然陷入昏迷的狀態,沈欣媛感覺他的額頭燒得滾燙,肯定是強撐了很久。
顏煥的臉色,卻是陰晴不定,並不因為沈欣媛臨時救駕而感到高興。
相反,他甚至為自己的魯莽衝動,和沒能完全救出沈欣媛而感到深深地自責。
轉身,顏煥不再看阮司南,和劉誌文說了一聲:“回去了。”
劉誌文一愣,知道他說的回去,是回家的意思,忙說:“二少,水還沒掛完呢。”
顏煥低著眉,心緒多少有些不平靜,但他的麵上不顯,隻說:“好的差不多了。”
劉誌文隻能點點頭,說:“那我一會兒去窗口拿醫生開的藥。”
顏煥沒回頭,寬大的肩膀,身影高大,看起來卻有些落寞:“你也過來,一起走了。”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和小張說的,也像是和沈欣媛說的。
但沈欣媛仍然待在阮司南的身邊。
猶豫了一會兒,沈欣媛還是決定:“我就不走了,我還有點事。”
顏煥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慢慢轉過頭來,看到沈欣媛似乎一臉擔心地望著阮司南,他還沒有好好問過她,她和阮司南之間到底什麼情況。
阮司南說的那一句,沈欣媛的命都是他給的,顏煥沒有明白。
沈欣媛也沒有提過。
甚至,他今天這麼唐突地過來找她,沒準還壞了沈欣媛的好事。
剛才那麼擔心她,到處找她的自己,簡直可笑得像個傻瓜。
冷冷一笑,顏煥心裡風起雲湧般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要做什麼打算,他……才沒有在意她,也不可能喜歡她。
顏煥望著地麵,用沉沉的口氣,緩聲說:“隨便你。”
……
最後,沈欣媛還是將阮司南推回四樓的輸液室裡。
由於聽到廣播播報的內容,知道那裡麵可能有誰在等著她,沈欣媛也做好心理準備,剛進門去,便看到岑鳳華那雙幾乎哭紅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沈欣媛:表哥啊——
張源:表妹啊……
沈欣媛:大伯父。
劉誌文: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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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小丈夫PK偷腥采花賊。
顏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