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陌生來電的內容,都比較統一。
有說希望她能夠包容包容, 那天不是故意要歪曲她的意思。
有說那天的事件和他們沒有關係, 當時他們屬於站在中立的一方。
一問之下, 都是前幾天去參加顏振羽喪禮的成員。
當時質疑她質疑得最厲害的兩個人,也連連趕著給她道歉。
特彆是那個說她無知的長輩:“沈小姐,太抱歉了,是我有眼無珠,差點讓一樁冤案就這樣息事寧人。您千萬不要介意,我當時說的話, 都是無心的, 都是誤會。我也想不到會是這樣, 是我比較膚淺,不問事實真相就妄加評斷。以後我會注意的。”
沈欣媛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在她看來, 正常人的思維差不多都這樣,沒法接受任何對死者不敬的行為。
加上顏振羽本人在業界, 是有名有地位的人物, 死後遭遇這種待遇, 在旁人的眼中, 不比“鞭屍”誇張。
隻不過,很奇怪的是, 這個人的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
沈欣媛說:“沒事,那天我根本不介意,主要是顏叔叔, 他離開得太蹊蹺了,如果真是殺人事件,我們千萬不能讓他飽含冤屈地離開,讓凶手逍遙法外。”
“對,沈小姐,您說的對。”
兩個人簡單地交流一會兒,通話結束。
那個人終於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身後一直坐在他辦公座椅上,似乎無心地聽他們聊天,在漫不經心地皮著手上的手套的某個人,打著寒顫。
聽他說完電話,霍啟真終於抬起頭,凝視他片刻,笑一笑:“說完了嗎?”
“說……說完了。”那個人緊張兮兮地看著霍啟真,生怕自己的回答令他不夠滿意。
霍啟真又是一笑:“道過歉了嗎?”
那個人喉頭發緊,趕緊回答:“道過歉了。”
霍啟真回憶一番,腦海裡的印象不夠真切,如實說道:“我似乎沒有聽到?你說的是不是太小聲了?或者……”
他忽然就不笑了:“還認為有錯的不是自己?”
“怎、怎麼會!”這個人嚇得腿腳發軟,誰知道那天霍啟真會親自出麵,沈欣媛說是什麼,霍啟真也跟著說是什麼。
他們要是得罪了沈欣媛,這梁子結下了,其實沒什麼。
可得罪了霍啟真,這件事就沒有那麼容易解決了!
特彆是這兩天,他經營的食品公司慘遭曝光,說是食品有問題,股票下跌嚴重,還得到了國家的關注。
質監局和衛生局也都出動了。
再這麼鬨下去,他和家人就得一起喝西北風了!
“咚”一聲,這個人腿腳一軟,跪到地上,拚命求饒道:“霍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彆和我這種沒有見識的人計較。求求你了,我還要生計,還要養活公司的員工們,養活家人。”
霍啟真望著他軟弱的樣子,笑了笑:“今天突然這麼跪我,那天說話,不是挺蠻橫的嗎?”
這個人不敢出大聲,隻能細聲細氣說:“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沈小姐是您保著的人,她說太陽是西邊出來的,我也會跟著說是西邊出來的!”
霍啟真搖搖頭。
這個人不理解。
他從座椅上離開,脊背挺直,優雅又貴氣非凡:“不,太陽還是打東邊出來的。我們不能違背世間萬物運行的基本規律。”
這個人:“……”
……
與此同時,市公安局內。
目前有證據的情況下,警方已經重新將當初的“應永亮服毒案”、“月光女神案”、“吉勝強自殺案”拉出來翻案。
並與目前已知的“水泥藏屍案”一起並案。
死者的信息也已經通過法醫鑒定,給出了詳細的報告。
……
師從文,男,55歲,體型勻稱,身高一米八三,有一點高血脂的情況,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的疾病。
解剖發現,師從文死於身體各方麵機能衰竭的情況。
在身上,無明顯外傷,排除遭受過毒打的情況。
然而,從他的胃裡,法醫發現有殘留的沒有消化完的食物。
食物已經呈現高度腐化的狀態。
其中竟然有那些死在地上的雞鴨,是以生肉的形式被喂服進他的身體。
經過化驗與鑒定,另外一部分熟食,則是在變質的情況下,給師從文食用。
一會兒逼著吃生肉,一會兒逼著吃餿掉的食物……
可以說,師從文在生前,沒有遭受到明顯的身體上麵的創傷,但是精神和意誌,在長期遭受很可怕的摧殘。
然而,隨著解剖的進展,法醫更是發現,在他的喉嚨,還有胃部,有多處開水燙過的潰瘍痕跡。
在隨後,法醫出具的死亡報告上麵,寫有——師從文生前,被人為灌入滾開的水。
嘴角隱約可見的泡,也能證實這一點。
動機是什麼,暫不明確。但可以看出殺人凶手的手法有多麼的殘暴,以及完全不顧念情分等問題。
而師從文的身份問題,隨著調查的深入,也逐漸被展開。
甚至網絡上,有不少師從文的背景資料。
曾經的玉雕界的龍頭翹楚,玉雕作品在業內獲得過無數獎項,其中有一個是他的代表作——八仙過海圖。
傳聞,師從文可以利用很厲害的技術,可以在拇指大的一塊玉上,栩栩如生地雕刻出一幅亭台樓閣,小舟過河的景象。
他的手藝,國內國外都十分出名。
有人想要花重金求得他的一個作品,師從文都不輕易出山。
家裡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弟弟。
兄弟兩人相差五歲。
師從文的弟弟名叫師禦鵬,也跟著家裡的老人家學過玉雕。
但是他的玉雕手藝,一直以來沒有哥哥師從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