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直升飛機的動靜太大, 顏煥說完這些話以後,不僅沒有見到任何效果, 還看到霍啟真保持了更高難度的動作。
不等直升飛機找到平坦的地方緊急迫降, 霍啟真已經指揮上麵的駕駛員再降低一點高度。
同時從垂下來的吊梯上麵, 一點一點地往下爬行, 速度之快,令站在顏煥身後的張源等人都感到驚訝。
張源有感於顏煥真是有先見之明,還好緊盯著霍啟真的動向, 了解到他前一天收到了線報,得知師家人買下的小島在哪個方位。
加上霍啟真這個人, 做事比較高調, 上空飛的幾隻直升飛機, 全是霍啟真花錢聘來的人。
張源感覺今天營救沈欣媛的畫麵,快趕上國際商業大片了。
顏煥舉著喇叭,繼續對不聽勸的霍啟真說道:“請霍先生快點回去, 你的這個行為動作, 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警方查案。”
霍啟真沒有搭理他。
顏煥:“……”
顏煥用對講機問詢了駕駛員一遍,在距離小島還有一點距離,他們即將靠岸。
顏煥拿著喇叭, 繼續對師玉軒喊話:“師玉軒, 你已經被我們警方包圍了, 馬上放下武器,不要做無畏的掙紮,政府會給予你寬大的處理!”
寬大的處理?
師玉軒勾唇, 淒涼地笑了片刻。
他的雙手沾滿了十幾條人命的鮮血,一旦被警方抓回去,等待他的將是死刑。
說什麼寬大處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的手裡舉著從廚房裡帶出來的菜刀,準備挾持住沈欣媛,和她一起同歸於儘。
如果生不能同時,那也要死在一起!
沈欣媛牽著阮司南的手,在剛剛將他救起的那一刻,精神高度緊張,已經不剩下什麼力氣。
如今看到師玉軒和發狂了一樣朝著她的方向跑來,阮司南伸手一推,想把她推開。
沈欣媛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司南哥!”
師玉軒已經快步地跑了過來,揚刀就要劈在阮司南的身上。
如今的師玉軒隻有一個念想,誰敢阻攔他,他就要誰的命。
在這一刻,阮司南隻是用儘全力撐起上半截身體,想幫助沈欣媛把這個傷害阻擋住。
眼見鋒利的刀刃就要卷在他的身上,一個人影如箭一般地跑了過來,不等師玉軒下狠手的那一刻,一腳踹在他的肩頭。
師玉軒被踹得身形一震,往後連續退了很多步。
原是霍啟真從後麵趕至,從一米多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來。
師玉軒被踢得措手不及,刀從手中脫落。
他忽然冷了神色,望向霍啟真,幽深的瞳孔看起來更沉了。
霍啟真踢完這一腳後,身形站得筆挺如鬆,不管什麼時候,他看起來都像是最光鮮亮麗的存在。
把一眾站在船板上的警員們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張源由衷地感慨一句:“霍啟真也太man了?”
說完後,他就後悔了,發現顏煥一記冷冷的眼刀子飛了過來,張源趕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開始打擊犯罪。
因為師玉軒是特危級的罪犯,手裡握著十幾條人命,其中牽扯三家豪門——師家、顏家、阮家。
已經罪惡滔天。
所以這次出警的人數很多,也怕他會對人質造成什麼危害。
沈欣媛也有這個擔憂,好不容易讓阮司南從虎口脫險,依靠的是霍啟真的突然出現。
她忍不住提醒他:“啟真哥,適時的收手,彆和他真的正麵衝突,他現在已經被包圍了,我們儘量從他的身邊躲遠點。”
然而,霍啟真似乎不想聽取這個建議,上一次在綿城帝豪酒店的一幕,再一次上演。
霍啟真抬起左手,置在嘴邊,先從尾指開始,將套在指尖上的手套,一個個咬掉。
終於,手套被他咬得鬆鬆散散的時候,霍啟真一下將其銜住,輕輕轉頭,將手套吐掉。
左手上麵的傷疤,儘情地暴露在空氣中。
霍啟真朝她一笑說:“媛媛,你不懂,這是男人之間的較量。”
確切的說,應該是騎士之間的爭鬥。
誰讓師玉軒膽敢把他的媛媛擄到這種地方,而且幾次三番差點傷害到他的媛媛。
沈欣媛:“……”
所以就說男人的浪漫什麼的,她根本聽不懂啊!
上空盤旋著好幾隻直升飛機,有人已經找到降落的地點,霍啟真安排的保鏢們也陸續趕至。
海麵上的船隻也將靠岸,警察們全部部署好一切,師玉軒將會無處可逃!
在此之前,霍啟真隻想抓住一切機會,能狠狠地揍一頓師玉軒,他絕對不會客氣。
和師玉軒交手過也有兩次,第一次,師玉軒用了七八成力,第二次,他為了不被霍啟真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壓根沒有使出真正的實力。
這一刻,師玉軒也來不及去撿落在地上的菜刀,身體繃得筆直,手背有青筋凸起。
他狠狠地握拳,前兩次都算是霍啟真運氣好,這一次,他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霍啟真先發製人,揮起一拳直接打在師玉軒的側臉上。
師玉軒也當仁不讓,近戰是他最拿手的一項能力,從小到大無論他做什麼事情,都要在師從文的監視下。
師從文是一個要求很高的男人,對於學業、成就、文化造詣方麵,都對師玉軒提出了要求。
師玉軒小時候因為貪玩,成績不好,被師從文罰跪一夜,不允許吃完飯。
為了磨練他的耐性、毅力等,特地讓他去學習武術,師玉軒受不了的時候,師從文也會去責罰他,認為他是一個容易半途而廢的孩子。
就這樣,以後還怎麼有資格去做妹妹的好哥哥?
對沈欣媛的心,他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哪怕他所做的事情全世界都不會認可,師玉軒也隻要沈欣媛能夠待在他的身邊,永永遠遠就好。
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管沈欣媛了解不了解,他看著她的照片長大。
趁霍啟真在打他那一拳沒能及時收回手時,他也抓著他的肩,狠狠地回擊一下。
沈欣媛站在他們附近,很想找一個角度鑽進去去幫霍啟真的忙。
然而霍啟真在發現她的動機後,告誡她:“媛媛,彆過來。我可以處理。”
說著這話的時候,霍啟真堪堪避過了師玉軒新一輪的進攻,活動一下指關節,準備以柔克剛,利用師玉軒比較強勁的扭打力,回擊到他的身上。
師玉軒也在這個時候,開始新一輪的質問:“為什麼!你們都是假的,我才配和她在一起!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他的眼睛已經殺到血紅,有霍啟真阻攔著,沒法靠近沈欣媛的身體一步。
他隻是想和她簡單的在一起,隻是這麼簡單而已。
為了這個最原始的動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最直接的。
伸手一撈,沈欣媛避開了他的指尖,恰好阮司南在旁邊拉了她一把。
阮司南也很想加入戰局,恨不得往師玉軒的臉上連打幾拳。
可是他努力動了半天,也隻能咬著牙看著他們兩個人在一處廝打。
好像不是生,就是死。
霍啟真眼中充滿冷意,趁師玉軒抽空想將沈欣媛勾到身邊時,將他的手臂往後一折,抬起腳尖,踢在師玉軒的腿腹上。
師玉軒被踢得疼痛,腳趾近乎發麻,冷嘶一口氣,回身從口袋裡好像要掏出什麼。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局勢產生變化。
原本占上風的霍啟真,害怕他可能像之前幾次一樣,忽然耍什麼陰招。
曾經就被師玉軒撒的粉末,差點弄瞎了眼睛。好在不是什麼能夠致殘的物質。
抬起手臂,霍啟真往後退了一步。
誰知他從兜裡摸出的一把小刀,一下要紮在霍啟真的身上。
正好傑傑從房子裡飛出來,在上空一直想找機會對付霍啟真一樣。
沈欣媛想衝過去,幫他一把,霍啟真讓她彆過來,同時被逮著機會上來的師玉軒抱住。
兩個人陷入膠著狀態,幾乎分不出誰是誰,隻差一兩公分的距離,就要摔下礁石!
師玉軒的心裡,現在已經到達絕望崩潰的邊緣。
倘若沒法帶走沈欣媛,他會想要能多殺幾個,再殺幾個。
在船上的顏煥,見情景不妙,眼看船隻快要停靠,正在降下靠岸的船板,顏煥二話不說,從背後掏出槍舉在手裡,一下跳下船板。
霍啟真和師玉軒抱成一團,小刀劃傷了他的手臂,鮮紅的血液沿著衣袖滴落。
為防止這柄小刀再戳中他身體其他部位,霍啟真用力地扼住他的手腕,但師玉軒的力量,忽然變得誇張的大。
霍啟真的麵容,逐漸沉著下來,抿緊著唇線,和這個眼中冷靜,卻充滿著詭異笑容的男人做殊死搏鬥。
但他還是上當了,師玉軒根本不是想把小刀戳進他身體裡任何一個部位,而是反手將小刀一扔,扯住他的手臂便要往礁石下麵跳去。
這是這個小島最險要的一個地方,不是萬丈深淵,但是掉下去,稍有不慎也能粉身碎骨。
沈欣媛發現了師玉軒的動機,他最後看了一眼沈欣媛,口型說著“我愛你”,沈欣媛認出了那三個字,可霍啟真還在他的手心裡。
他扯著霍啟真,直直地要墜下去。
沈欣媛不管不顧地狂奔起來,伸手就要抓住霍啟真的衣袖。
霍啟真也好像發現了什麼,冷靜地看了她一眼,隻叫了她的名字:“媛媛。”
卻在這時,一聲槍響震天響的同時,師玉軒的眉心正中一槍。
他甚至來不及說話,隻能睜著眼睛,看著霍啟真的身體離他越來越遠,沈欣媛從後麵一把抱住了霍啟真,讓他不至於跟著自己摔落。
最後一刻的畫麵定格在沈欣媛焦急的臉上,那份慌忙卻不是為了他。
所有的驚心動魄好像如同將要退去的海浪一樣。
就像他的生命,在這一刻讓師玉軒清楚地意識到,將不會再來。
朝著沈欣媛的方向,他很想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心,很想再試一次。
但是已經說什麼都太遲了。
師玉軒喉嚨裡溢出一股腥甜,大腦無法再進行運轉,兩隻眼睛開始變得空洞。
朝著天空的方向,視線似乎望著那上方。
但其實,他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在所有趕至的警察眼前,師玉軒的身體,直直地朝向礁石下麵落去。
剛才扭打成一團的驚心動魄的畫麵,在此時此刻,終於能夠畫下休止符。
張源一頭冷汗地看著這一切。
顏煥正站在一片霞光之下,肩膀極寬,背影高大。
舉著槍,他冷靜沉著地應對著一切。
因為他的判斷正確,將人質完好地救下。
也幸好這一槍放得及時,否則霍啟真的性命可能就沒有了。
轉身,他望著心有餘悸的沈欣媛,以及被她抱著救下的霍啟真,冷冷地說:“之前你幫過我一次,現在我幫你一次,扯平了。”
霍啟真不知道說什麼好,輕輕一笑:“我是為了媛媛。”
顏煥看他一眼,偏過臉,咬肌有點突出,看不出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
顏煥說:“我也是為了欣媛。”
……
晚霞在海麵飄蕩,如同一團紅色的火鏈,海麵並不平靜,浪花一陣高過一陣,拍打在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的師玉軒的身上。
傑傑似乎感應到主人的離世,從高空中撲扇著翅膀,一路飛向礁石底下。
來到師玉軒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