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也在夏油傑心中是很複雜的。又有咒術師的冷漠——嘴臭的家係術師如果交不足診療費他是真的會放任對方死;但也不缺普通人的溫柔——每到一個任務地點都會願意做白工把小咒靈一起祓除。
夏油傑自己有時麵對普通人都會無意識流露出傲慢,那是對自己力量的自信。
但硝也從來不會,他的傲慢都是對著目中無人的咒術師,是一種精神上的富足。
“他是個很好的人。”夏油傑忍不住笑起來,同時又想起五條悟,笑得更開心了,“不過,我另一個朋友,你可能不太喜歡。”
“嗯?”一秒後,看穿一切的貓貓炸毛,“不行!亂步大人的零食、甜點絕對不會分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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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傑樂不可支,大笑起來。
之後,江戶川亂步說的異能力就變得五花八門了。
真比較一下和他們咒術師也沒多大不同,都是有強有弱,咒術這種東西甚至還更有邏輯一點。
夏油傑試探性地放出自己的破殼夢,問亂步能不能看見。
江戶川亂步搖搖頭,但:“惡意還是能察覺到一點。”
聽他一說,夏油傑果斷收回式神。
他在腦海中瘋狂call係統,問這邊異能力者能否祓除咒靈。
係統盤算了下剩餘電量,可以回答問題,就道:【如果遇到強大的異能力者,兩種不同體係的力量碰撞,是有消滅咒靈的可能性的。】
那異能力者就能好好的?
【對啊,有肉/身作為載體,就不會有類似困擾。】
換句話說,同樣是用著咒力的五條悟和家入硝也不會有任何問題,這個苦惱煩得隻是夏油傑——誰讓咒靈是咒力的集合體,除非受肉。
【其實還有個辦法可以避免。你花願力點,將咒術轉變成異能力,而這個世界的異能力是沒有‘被祓除後就永遠消失’這個概念的,咒靈就算被打散也能重新召喚出來。】
夏油傑:那還等什麼,趕緊幫我兌換啊。
反正這個世界也沒有新破殼夢能收服,當然是兌換一下,永久受益啦!
【窮,沒錢。】
夏油傑:…………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閉麥吧。
【……=(】
係統不理解他為什麼聽不得實話。
夏油傑感到悲傷,雖然比不上五條大少爺,他從小到大也是生活富足的。
還從沒被錢如此羞辱過。
亂步歪頭觀察瞬間陷入低沉情緒的夏油傑,沒有再度揭他傷疤,隻是拉著人上樓。
從他出來也有好一會兒了,社長的工作也處理的差不多了吧?
江戶川亂步卡的點剛剛好,他剛拉著夏油傑進門沒一會兒,社長辦公室的門就打開了。
穿和服的銀發男人麵無表情和夏油傑對視,然後丟給亂步一個疑惑的眼神。
亂步拍拍夏油傑肩膀,笑眯眯介紹:“夏油傑是亂步大人撿回來的異能力者,他性格沉穩,能勝任很多工作哦!社裡雇傭他吧!”
福澤諭吉:“……”
雖然……但是……
這個年齡……
“是不是有點小?”正在看報紙的與謝野晶子抬眼問。
“不小了。”亂步把買回來的零食丟在自己辦公桌上,道,“身體是小孩,靈魂是高中生,對吧?”
夏油傑完全習慣被名偵探看穿,很配合點頭:“對。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
亂步:“高中生再怎麼說都比我和與謝野加入偵探社時大了,完全不算雇傭/童/工。”
夏油傑:“嗯,而且我現在沒地方去,無家可歸,身上沒有一分錢。”
兩個人一起抬頭盯福澤諭吉。
被貓貓和狐狸注視的福澤諭吉:“…………”
這,總不能讓孩子流落街頭吧?
是亂步承認的人,一定沒問題。
福澤諭吉做了決定。
他伸手摸了摸亂步的頭,看著亂步那亮閃閃的眼睛,嘴角微不可查上揚,誇道:“亂步做的很好。”
貓貓激動地差點蹦起來。
是誇獎!甚至還有摸摸頭!
好耶!這波不虧~
福澤諭吉輕咳一聲,雙手交疊,沉聲宣布:
“夏油傑以後就是武裝偵探社的一員。”
“亂步,他跟你一起行動。”
即使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咒靈操使,在這位教育家、思想家麵前也不禁挺直脊背、端正姿態。
先前亂步太孩子氣,以至於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清晰感知到,自己正和近代大文豪的異世界同位體交流對視。
社長的話仿佛律令一般,所有還沒下班的偵探社社員都過來和夏油傑打招呼,做自我介紹。
隻不過夏油傑現在一米的身高、帶著嬰兒肥的可愛臉蛋太會迷惑人,社員們總是眼睛閃光地看著他,說完話就揉一把他的丸子頭,再塞給他一顆糖。
夏油傑猜這是他們常備在口袋裡用來哄亂步的,因為亂步現在正情緒外露,鼓著臉頰,完全是小孩子吃醋的表現。
於是他道謝後,說:“我不太喜歡吃甜的,能把糖果分給亂步先生嗎?”
社員們看著幼崽一本正經的樣子,會顫巍巍捂住心臟說好。
然後夏油傑就把亂步拉過來,他負責和熱情的社員交流,貓貓負責收禮。
看在社員們眼中,這就是兩隻奶乎乎的小動物貼貼啊!
他們再次捂住心臟,興奮地小臉通紅。
與謝野晶子看了眼掛鐘,在一群人身後幽幽出聲:“大家心臟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幫助?”
圍著看幼崽貼貼的社員們刷刷搖頭,作鳥獸散。
貼貼很好,但治療就不必了。
溜了溜了。
丸子頭都被揉散架的夏油傑鬆了一口氣。
在和女王氣場十足、卻細心溫柔(?)的與謝野晶子打過招呼後,亂步最後帶他去敲了一扇小門。
一打開,各種機器的排風扇呼呼作響,空調也運行著,這才將屋內維持在舒適的溫度。
借著顯示屏發出的光,夏油傑看到……一床被子。
“?”
仔細觀察,原來是一個埋在被褥中的人。
這胡子拉碴的青年披著花棉被和他打招呼:“我是田山花袋,這是芳子。”
夏油傑將此人與本世界文豪對上號,又和文豪的作品對上號。
所以……棉被是戀人嗎?
他鎮靜地打招呼:“你們好。”
田山花袋表情有點高興,對他而言,正視芳子的人就是好人。
夏油傑一定是個好孩子。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找我。”
他愉快地說了一句後,重新埋回去,衝他們擺擺手。
亂步將門拉上,手叉腰道:“這也是我們社裡的異能力者啦。沒錯,就像你猜的那樣。”
夏油傑:所以近代文豪都不寫文了,改到現代當異能力者了是嗎?
沒有前途的!真的!
當天晚上,無家可歸的夏油傑跟著社長和亂步回了家。
雖然偵探社有一棟付低價租金就能住的宿舍,但考慮到夏油傑的年齡,麵冷心熱的社長還是不願意放孩子一人生活。
剛好夏油性格沉穩,跟亂步搭檔也能看住他點,一起住就相當於是提前磨合吧。
而被寄予厚望的傑哥本人,終於懂了先前他答應亂步「後退一步」到底是什麼意思。
明明都已經要睡覺了,江戶川亂步居然還要喝波子汽水?!這是深怕自己晚上睡得太舒服嗎?
這是小貓貓,不能生氣,不能打貓。
夏油傑拿出他應對五條悟的經驗來平息火氣。
亂步在榻榻米上打滾:“你答應的!你之前和我約定過的!”
夏油傑:……
“不能出爾反爾!”
“……好吧,可以喝。”
在亂步喜笑顏開時,夏油傑補上後一句:“但不是汽水是牛奶。”
“……切。”狡猾!
夏油傑:計劃通。
退了,真的隻有一步,沒有違背約定吧。
夏油傑悠閒道:“知足啦,福澤先生是在書房處理臨時工作,又不是已經睡著。如果讓他發現你喝汽水……”
社長絕不會同意,說不定還會很嚴厲地叫他名字。
亂步的包子臉皺成一團,點頭表示同意。
然後被福澤諭吉賦予臨時監護人義務的夏油傑就起身去拿了牛奶。
在冰箱裡放過的牛奶很涼,喝了以後胃會不舒服吧?
夏油傑男媽媽思維上線,乾脆用鍋給亂步加熱了。
江戶川亂步後悔地捧著碗喝奶,瞪向夏油傑。
果然就不該把他撿回來!
傑哥並不把貓貓瞪眼放在心上,放出咒靈刷鍋。
他笑眯眯地想,晚上不喝吃冰的這種事,說白了也不怪他啊。要怪隻能怪年紀輕輕就養生的硝也,「多喝熱水」這種直男的小花招可都是從他那裡學的。
這一晚還算是平安地度過了。
第二天到偵探社,傑哥迎來了新的挑戰。
他作為搭檔,要帶著江戶川亂步去一趟市中心的警署。
那裡發生了一件讓警方頭疼的案子,急需名偵探幫助。
二人走之前,社長專門遞給夏油傑銀行卡和地圖,囑咐他順便去買幾件衣服換洗。
夏油傑下意識以為工作會花去大半時間,但他顯然忘記江戶川亂步的能力。
他們倆坐車到地方花了快半小時,由警察帶著去案發現場又花了十分鐘,亂步破案,隻需要半分鐘。
這半分鐘包括了:戴眼鏡、“原來如此”和摘掉眼鏡。
雖然已經對「超推理」的牛b深有體會,但夏油傑看著警察淩亂的表情還是覺得很有意思。
“所以……亂步先生,凶手到底是?”
“是portmafia的報複手段啦,不用管。”亂步攤手,“無知的外來人,私下用港/黑的名頭行事是很方便,但死得也快啊。”
“可是……港/黑一般不是咬台階卸掉下巴開三槍嗎?”
警察觀察屍體的傷口,這怎麼看都是被銳利的冷兵器殺死的啊。
直捅心臟,乾脆利落。
“你知道的挺多嘛~”
“嘿嘿謝謝誇獎……”
“但還不夠多。”亂步單手叉腰,一手指他,“咬台階隻是最常見的手段,但這位明顯是被異能力者殺死的。”
警官:???
怎麼又突然跳到異能力者身上?
“那家夥叫芥川龍之介,記住這名字,他會越來越有名,未來你也會經常接觸到的。”亂步拍了拍警察肩膀,“總之,遇見了記得跑。”
警察:“好?”
“那這個……”
“通知他在大阪的家屬領回去吧,號碼電話簿上自己找。”
“嗯。”警察的腦袋因想到港/黑,多少清醒了點,“我會如實告知portmafia的事情。”
“記住芥川這個名字彆說,除非你想再見到幾具來自外地的屍體。”
“好、好的。”
亂步輕哼一聲,最後看在這個警察夠聽話的份上,多補了一條信息:“這個外來組織今天下午就會因為無知被港/黑清理掉,你們如果有興趣幫著收屍,可以去擂缽街邊緣看看。”
“……沒興趣沒興趣。”擂缽街那是三不管地帶,吃撐了才去沒事找事。
亂步擺擺手和夏油傑離開,直奔童裝店。
此時還不到11點,連午飯時間都沒到。
夏油傑繞過顏色粉嫩的女裝區,刷了兩套質量不錯的休閒服和一套睡衣,又去甜品店打包了亂步的下午茶,就帶著名偵探踏上了回程的電車。
此時乘客不多,電車行駛的聲音似是某種催眠白噪音,讓人思維放緩,大腦安靜下來。
夏油傑回想著亂步在案發現場和平常沒區彆的表現,突然很好奇這位見慣了凶案現場、人性之惡的名偵探,對普通人、異能力者是怎麼看的。
昏昏欲睡卻被他一個問題吵醒的亂步皺起臉蛋,嘟囔道:“能怎麼看,就用眼睛看唄。”
“反正在亂步大人眼中他們都是腦子不好用的猴子,有沒有其他能力有區彆嗎?”
名偵探回答完這句,就準備支著頭睡,但突然頓住,睜開眼睛看夏油傑。
那雙眼睛明明帶著水汽,卻依舊銳利到洞察一切。
“世上有男人女人、普通人異能力者、本國人外國人……分類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最重要的是,明了自己和彆人這個界限。”
“重視自己,才能認定誰是你在乎的、想保護的人。總是去關注不重要的家夥,活得不累嗎?”
夏油傑:“……”
“我也沒覺得自己是英雄……可確實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臉上閃過一絲無措。
“蜘蛛俠看多了吧?”亂步伸手捏住他臉蛋。
如果有餘力幫助彆人,那就去做;如果討厭的人讓你傷心,就讓他滾;如果在意的人受傷,就和他同仇敵愾。
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守住底線,做好自己。
就已經非常成功了。
“我當偵探幫警方破案也純粹是興趣啊。”亂步晃著腿,“「超推理」這麼厲害,亂步大人順手幫幫他們也不是不行。”
“當然也遇到過非常不誠實、喜歡遮遮掩掩的奇怪大人,可人們不就是這樣嗎?有類似社長的,也有類似港/黑boss的,多種多樣。”
夏油傑一臉沉思地回到了偵探社,魂不守舍吃完午飯。
午休時,與謝野晶子在亂步身邊道:“那孩子怎麼了?”
亂步正在享用他們從市中心帶回來的小蛋糕,含糊道:“思考人生。”
“嗯?”
“就跟你過去一樣,被自己束縛住了。之前應該被他的同伴開導過,但沒完全走出來。”
與謝野輕笑:“那還是亂步先生厲害。”
“哼哼~當然啦!亂步大人一出手,那還不手到擒來。”
貓貓尾巴翹上天,非常驕傲。
正如江戶川亂步所料。
先有家入硝也和五條悟,後有智商逆天的他,夏油傑原本的觀念已經動搖到隻剩個底兒。
然後由福澤諭吉給予了最後一擊。
“沒錯,亂步其實不是異能力者。”
社長壓低了聲音,說出這個眾所周知的“秘密”。
“他隻是非常、非常聰明。”福澤諭吉板著的臉孔柔和起來,“可那又如何呢?偵探社因為他建立,他確實是偵探社的支柱,我們信賴他。”
“所以我毫無疑義地接納了被他認可的你,即使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夏油傑:……
他張開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或許他是想發出聲音的,但最想見的兩個人不在,所以他隻能壓住滿心震撼,自己審視自己、重塑自己。
最後,夏油傑衝福澤諭吉鞠躬道謝,腳步輕快地離開社長辦公室。
陽光燦爛,小鳥啁啾。
這美好的世界由衷讓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