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石接了鏢,掃了一眼花尋酒,轉身便走,多一眼都不想看。她就是活該,看上誰不好,看上這麼個冷血無情的家夥,活該被放血。
鹿照初乾脆利落的從懷中取出金創藥灑在花尋酒傷口上,用一方雪白絲綢帕隨意一係。
“沒事了。”
花尋酒睫毛顫了顫,呆呆的“嗯”了一下,收回手,攏了攏袖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鹿照初看著花尋酒低垂的頭和微微泛白的嘴唇,蹙眉,她這還是第一次在他麵前後退,她在怕他?因為他在她手腕割了一個小口子?
卻說另外一邊。
薛央和落無塵兩個已經有些吃力,這陰山道人的功法忒邪門,讓人招架不住。
沈三石一襲白衣翩然而至,白綢玉骨扇猛地攻向陰山道人,手腕一轉,扇骨纏上拂塵韌絲,另外一隻手迅速甩出三枚柳葉鏢,直奔陰山道人曲骨穴而去。
同時,落無塵和薛央兩個進行左右包抄。
陰山道人左支右絀,並沒把沈三石這幾枚小小柳葉鏢放在眼裡,畢竟他的命門是他全身陽氣最盛的地方,仿佛罩著金鐘罩,柳葉鏢打過來,根本不可能刺穿。
卻不曾想,柳葉鏢上沾了花尋酒的血。
至陰至純的處子血是陰山道人練功的引子,卻也是催命符。
陰山道人隻覺得身下一涼,柳葉鏢直插在他的命門上,真氣頓時像流水一般順著命門汩汩流出,變故猝不及防,他驚訝之餘暗道不好,倉皇逃竄。
然而,為時已晚。
落無塵揚起手中寶劍,直接當胸刺來,噗的一聲,劍尖沒入血肉,直插心臟。
這一切隻發生在刹那間。
陰山道人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幾個小毛孩子,竟然打敗了他。
“你們……”一口鮮血噴出。
陰山道人腦袋一歪,帶著不甘一命嗚呼。
半山腰上圍觀的眾人見陰山道人倒地,這才舒了口氣。
白虎門眾人一見陰山道人死了,也都泄了氣,四處逃竄,錢有才更是嚇得尿了褲子,畢竟他敢如此囂張,完全因為有個武藝高強的陰山道人護駕,如今陰山道人已死,他怕是要完。
鹿照初下意識回頭去看花尋酒,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走的離他遠遠的,中間隔著好幾個人。
她麵色冷冷,視線亦沒有粘在他身上。
這很反常,她平日裡總是笑吟吟地看他,目光直白的讓人彆扭。
鹿公子不禁握緊了手中三枚銅錢,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薛央迅速帶人清理戰場,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把錢有才拎到了藍堯的身前。
錢有才啪唧一下跪在了地上。
“大俠饒命,爺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太歲頭上動了土,爺爺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小人吧,小人的爹一定會好好孝敬各位大王的。”
這位白虎門少主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
藍堯心中早有決斷,卻又覺得這一番退敵鹿照初功勞最大,便客氣的征詢了下他的意見。
“鹿公子覺得該如何處置?”
鹿照初淡然道:“我累了,教主無需問我。”
說罷,便轉身走了。
花尋酒站在原地,下意識的垂首,手攏衣袖,一動沒動。
鹿照初走的極慢,好半天也沒見花尋酒追來,他袖下的手緊了又緊。
她平日裡不是這麼小氣的人,他不該割她的手腕?
沈三石從戰場回來,便看到花尋酒跟個木樁子似的站在那兒,想到剛剛鹿照初放她血的事情,心裡有些不舒服,狠狠的敲了一下她腦瓜殼。
“還傻愣著乾嘛?走吧。”
花尋酒愣愣問:“去哪兒?”
沈三石歎氣:“回去呀,傷口不包紮的嗎?”
說罷,沈三石沒好氣的牽著花尋酒胳膊,邁著大步便往回走,花尋酒愣愣的任由沈三石牽著,整個人都有些喪喪的。
鹿照初走了很遠,還是不見人追,忍不住回頭,正好看著花尋酒像是小媳婦一樣被沈三石牽走的畫麵。
他眉頭緊蹙。
不知為何,想起薛央的話。
彆等著花兒飛走了,你才追悔莫及。
沈三石匆匆把花尋酒拉回兩人的院子,趕緊找到傷藥,然而打開她手上係著的絲巾,卻發現傷口早就已經止住了血。
鹿照初看似隨便的撒了點藥,其實是最上好的金創藥。
花尋酒悶悶說:“早就沒事了。”
“沒事兒你還哭喪著個臉?以前你又不是沒被他傷害過,怎麼這次反應這麼大?”
花尋酒撇撇嘴:“我挺失望的。”
沈三石嘿了一聲:“小祖宗,謝天謝地你可終於對他失望了,我求求你換棵樹吊著好吧,看著就心煩。”
花尋酒搖搖頭:“不是,我是對自己失望。”
“嗯?”
“你說我追了他這麼久,喜歡他這麼多,到最後他劃破我手腕的時候手都不頓一下,更彆談知不知道我傷口愈合困難這種事兒了,我覺得自己很失敗。”
歎了口氣,花尋酒沮喪道:“就連魏音塵打我,都知道彆給我打流血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架不住很多小事情積攢在一起,心態就崩了。
沈三石剛要說話,便聽到門外有細微的響聲,有人在外邊?他狐狸眼微眯,整個人都散發著暗黑的氣質。
“這樣啊,那如果你先認識的是小玉郎,會不會現在追的就是小玉郎了?”
花尋酒不知道,她在大街上驚鴻一瞥,正好看到鹿照初,從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很奇妙,她也不知道如果換成是彆人會怎樣。
“大概吧。”她含糊說。
一襲涼風過,雲卷又雲舒。
門外,跟著過來的鹿公子原本是想跟花尋酒解釋一下為何單單割了她手腕,卻不曾想正好聽到這番言論。
他輕輕苦笑,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