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尋酒最近一直想去探望一下魏音塵, 然而去了兩次都正好碰上朝廷的官員在拜見,便沒看成。沈三石後來也不讓她再去,畢竟九幽教是江湖人,而魏音塵是朝廷的,井水不犯河水, 不能在明麵上牽扯。
過了兩日,魏音塵便派人把錦鳳送了過來。
此時的錦鳳早已經沒有那日刺殺方大人時候的滿腔仇恨,而是變成了一張白紙一樣的人物, 眼睛乾淨的仿佛孩童,是真的徹底失憶了。
花尋酒問過來送人的管家:“你家公子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無礙, 隻需要靜養便是。公子讓我轉告二位,如果二位沒有彆的事情, 還請儘快離開京城, 最近京城不太平。”
不太平是顯而易見的, 前幾日的祭祀大典上忽然湧進一批蒙麵刺客,鬨得人仰馬翻。
皇帝倒是沒怎麼樣, 內閣首輔蔡元真卻差點被刺客一劍封喉,好在關鍵時候被暗衛攔下。
經此一事, 京城便開始戒嚴, 平常人難出城, 為此, 魏音塵還特地讓管家給他們帶來了通關文牒。
沈三石和花尋酒自然不能辜負魏音塵一番美意,當天下午就把錦鳳送去了清和郡主那裡。
清和郡主看到錦鳳的一刹那,眼圈瞬間就紅了。
“你看你, 最後還不是得回來。”一語未落,溫熱淚珠兒便不受控製的順著粉頰滾落,連聲音都是嗚咽哽咽的。
錦鳳卻隻是呆呆的看著她:“你是誰啊?”
看著眼前一幕,說不上什麼感覺,隻是心酸。
如果千辛萬苦隻是這樣一個結局,那這千辛萬苦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僅僅就是執念作祟?一番糾纏,最後陪伴你身邊的,還是當年那個春日暖陽中回眸一笑的少年嗎?
花尋酒有些茫然,又似乎豁然開朗。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默不作聲,看上去有些情緒低落。
沈三石看出些門道,安慰她說:“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也不單單隻是情愛,你看你最初出來闖蕩江湖,肯定也不是為了糾纏某個人吧。人就是這樣,走著走著就忘了初心。”
“初心嗎?”
她當初從家裡出來也是懷著滿腔熱血要闖蕩江湖當女俠的。
不過剛出家門口就遇到了鹿照初,從此之後便一直圍著他轉,早就沒了初心。倒是不知不覺中就把自己搞成了一個整天沉迷在情情愛愛之中的小可憐。
花尋酒安靜了半天,輕聲開口。
“咱們還是儘快離開京城吧,離開之前,我想去看一眼魏音塵。”
沈三石努了努嘴:“魏音塵最近怕是養傷都養不安生,我前日讓人去調查祭祀大典刺殺的事兒,今兒終於有了眉目,你猜這次是哪撥人動的手?”
“清風閣吧。”放著皇帝不刺殺,卻刺殺內閣首輔,像極了清風閣行事。
“正是清風閣,看樣子這個清風閣還真是不遺餘力的針對蔡首輔,小玉郎這次沒有除掉清風閣,以後怕是還需要費些力氣。”
花尋酒沒吱聲,心中卻模糊感覺魏音塵似乎跟這位蔡首輔有些關係,之前魏音塵說過,清風閣一直在針對他的祖父,隻是不知道他的祖父是否就是這位蔡首輔。若說是祖孫,怎麼魏音塵姓魏,而蔡首輔姓蔡?
與此同時,鹿照初也拿到了魏音塵的資料。
鹿照初看著竹簽遞上來的情報,久久沒有作聲,隻眸色更深沉了些。
竹簽疑惑:“津門魏家世代管理運河漕運,向來不參與官場爭鬥,而且族中姻親都是平民百姓,怎麼這一代的家主竟然娶了蔡首輔的女兒?”
鹿照初淡淡道:“情之所至。”
二十年前,津門魏家的年輕家主為了娶這位蔡小姐,差點被家族除名,後來他以雷霆手段清理全族的反對派方才站穩腳跟,自那之後,津門魏家家主便視門中長老如無物,隻手遮天。
沒想到魏音塵竟然是他們的兒子。
可魏音塵如果是這樣的身份地位,他又為何留下錦鳳一命?
要知道,無論是官場還是江湖都講究斬草除根,否則春風吹又生,後患無窮。雖然表麵上看上去錦鳳已經失憶不會掀起風浪,但是後續發展誰能知道怎樣。
魏家少主雖然很少在江湖中露麵,關於他的傳聞卻不少。人們都說,他的雷霆手段,遠勝其父。
可正是這樣的人,卻為了讓花尋酒完成任務而放走仇人,留下隱患。
鹿照初精致的眉毛微蹙,乾淨的手指輕輕籠著白瓷茶碗,容顏在氤氳水汽中有些朦朧。
如今魏音塵尚且不知花尋酒是女子就肯為了她做到這般,他日若是知道她是女子,那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