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宛恬握筆的手緊了緊,咬牙吐字,“回家。”
他仿佛沒察覺到她瀕臨暴起的怒氣,繼續當好奇寶寶,“你老家不是隻剩你弟弟嗎?為什麼不把他接過來過年?”
“接過來不方便,大過年的,還是在自己家裡好。”
你倒是還有家麼?陸灝臨瞥了眼她的背影,沒把這話說出來,隻3淡地說,“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家這麼大,多他一個不多。”
紀宛恬本來忍得心煩氣躁,隨時準備揭竿而起,忽然聽到他這話,心裡重重地一動,思緒陷入了恍惚。
是啊,弟弟一直窩在老家那個小城鎮,從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機會領略大城市的富饒繁華,如果能趁此機會帶他出來長長見識,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見她一直不做聲,陸灝臨知道她心動了,故作不經意地說,“我媽和晨唯現在在德國養病,到時我爸肯定也要過去的,艾瑞克要回老家陪他父母,估計家裡也就隻有幾個傭人留守吧,要是你弟弟來了,正好能幫我看房子。”
紀宛恬靜靜地聽著,忽然腦子一個激靈,謹慎地問道:“既然你家人都要在德國過年,那你呢?你不去嗎?”
“我啊……”他輕輕一眨眼,露出無害的笑容,“當然也要去的,不過具體什麼時候去還得要視情況而定,公司事多,大半業務又都是橫跨國際的項目,外國人可沒有過春節的說法。”
紀宛恬是念外語經管係,對外貿生意這方麵也稍有了解,莫名地有些同情起來,看了他一眼,聲音輕下來,“這樣啊,那你……還挺辛苦的。”
“沒辦法,要養這麼一大家子的人,不辛苦點怎麼行。”他長歎了口氣,停止敲打的動作,抬眸看向她,笑容多了幾分深意,“而且以後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呢,多存點錢總沒錯的,你說是吧?”
這話說得彆有深意,紀宛恬秒懂了,臉不爭氣地紅了紅,扭回頭,不自在地說道:“其實,你少買幾輛車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他立即否決,“那不行,收藏名車是我唯一的愛好,這個不能斷。”
這個愛好還真是有夠奢侈的,紀宛恬感覺兩人不在一個層次上,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陸灝臨支起一邊手,盯著她側臉看了半響,又把問題兜了回去,“你想好了沒,到底要不要把你弟弟接過來過年?”
春假怎麼說也有七天,想到她要回家那麼久,他心裡就一陣老大不爽,暗搓搓地謀劃著留她下來。
紀宛恬一時也拿不準主意,敷衍地答:“我還沒想好,看情況吧,還得問過小的意見呢。”
小就是紀宛恬的對弟弟的昵稱,陸灝臨之前經常聽她念叨,這次不知怎麼有點不順耳,吃味地哼出了聲,“你還真嗦,這點事也要跟他商量。”
“那當然了,我要尊重他的意見呀。”紀宛恬應得不假思索,想了一想,認真地說道:“他是我唯一的親弟弟,我對他的感情,就好比你對晨唯一樣,不高興做的事,我是不會勉強他的。”
提到自己遠在異國他鄉的弟弟,陸灝臨心頭一軟,若有所思地安靜下來。
他和紀宛恬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不止性格不同,不管哪方麵也是差了個千差萬彆,可是有一點,他們卻是共同的。
那就是都是弟控,寵弟狂魔。
陸灝臨覺得,為了他那個病弱的可愛弟弟,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而對紀宛恬來說,隻要弟弟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她就沒什麼不能犧牲的。
兩人沒有聊多久,陸灝臨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那之後過了許久,紀宛恬也沒見人回來,聽說是公司那邊出了點事,他和艾瑞克匆匆忙忙趕去了現場。
此後連著好幾天,陸灝臨一直在公司那邊忙著事,很少回家,即使回來,也是換個衣服就匆匆忙忙出門了,於是,紀宛恬難得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總算能全力以赴地備考了。
期末考如期而至,紀宛恬因為準備充足,發揮的還不錯,隻要不出什麼黑馬,獎學金應該還是能穩操勝券。
考完試後就是放寒假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地回家,校園裡,每天都能看到不少人拎著大包小包離開學校,受這種氛圍影響,紀宛恬也將回家的事提上日程。
這天中午,她尋了個時間,給紀佑希打了電話,將意思說了出來。
紀佑希聽完就沉默了,好一會都沒出聲。
察覺到弟弟的猶豫,紀宛恬以為他不敢一個人出遠門,安撫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會給你安排好的,你隻要按時上車就行了。”
雖然她是如此期盼他能過來,紀佑希遲疑半響,還是搖頭拒絕了,“不了,我還是留在老家吧,姐姐要是不願意回來,留在那邊過年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