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想先在現有的防禦陣法內,再繪製一個防禦陣,把住的那幾間屋子罩起來,然後再著手繪製聚靈陣。
說乾就乾。
防禦陣之前他就曾一次成功過,這次再做,完全沒有任何難度。
當天晚上,第二個小一號的次級防禦陣就被激活。
甚至連一張充靈符都沒消耗。
所以說,境界突破真的太爽了。
當天晚上,雲鴻打坐的時候就琢磨著,也像紫雲洞後山祭壇那樣,把聚靈陣安排在藥田旁邊。
靈藥成長初期需要大量靈氣滋養,就近比較方便。
而等後期靈藥成長起來,就能像普通植物釋放氧氣一樣產生靈氣,正好又能反饋給聚靈陣,如此方能生生不息。
隻是他不太確定目前體內的靈力儲備夠不夠,就先埋頭畫了幾小時充靈符。
第二天一早,就算正式開工了。
還是像上次繪製防禦陣法那樣,先在地上按照比例尺打草稿。
中間幾個地方不確定,雲鴻還喊安格出來幫忙比對。
監護官一聲不吭任勞任怨,指哪兒打哪兒,期間還叼著尺子做測繪……就很狗。
正式開始前,雲鴻認真看了眼籠罩著房子的防禦陣,覺得特彆有安全感。
築基期跟煉氣期差得真不是一星半點,之前嘗試繪製時,也不過勉強夠到第三層,可現在,直到畫完第四層還很從容。
雲鴻鬆了口氣。
實戰中他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對靈力的掌控和分配更上一層,指尖凝結出來的靈力線就像被反複錘煉過的刀鋒一樣,更精準有力。
雲鴻毫不懷疑,現在的自己完全可以操控分離出去的靈力線,摘下幾百米外鬆樹上的一片針葉,而絲毫不必擔心誤傷其他。
旁邊的白狼看著他,看著那藍光越來越盛的聚靈陣雛形,藍眸中滿是沉迷。
多麼可怕,又多麼令人心生向往的靈氣掌控力!
但進入第五層後,異變陡生:
指尖輸出的靈力量好像從涓涓細流瞬間飆升至開閘泄洪,原本還算充盈的丹田迅速乾癟。
慘烈的輸出量讓從外界汲取的那點遊離靈氣變得不值一提。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真正麵對如此巨大的靈力消耗量時,還是讓雲鴻的瞳孔一陣收縮。
要糟!
進入第六層時,雲鴻的臉已經白了,全身上下的筋脈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刺痛。
這是靈力消耗過度的表現。
他覺得自己就像被榨乾的海綿、壓碎的果肉殘渣,分明已經用力壓過很多遍,卻還在不死心的掙紮著:
再來一滴,一滴就好。
可一滴過後,自然就會盼著第二滴,第三滴……
現在僅剩最後兩層,可那兩層的消耗量甚至要比前六層加起來的還大。
而雲鴻本人的靈力儲備量,也絕對會比他準備的那點兒充靈符多。
如無意外,這一次要失敗了。
在這場水池進水口和出水口的較量中,出水口獲得了壓倒性勝利。
上次三層的聚靈陣崩潰都能引發肉眼可見的風卷和靈力聚合現象,現在的六層……威力簡直不敢細想。
上空的防禦陣隻能防止靈力外泄,卻不能保護同在陣法內部的雲鴻不受傷。
他一邊努力維持輸入,一邊拚命計算自己和次級防禦陣之間的距離。
現在丹田內空空如也,肉/體更疲憊不堪,彆說靈力風暴,就是一隻狗都能把他掀翻了。
如果能在靈力崩潰前衝進去……
“彆擔心,”白狼忽然出現在他身邊,平靜的外表下是洶湧澎湃的妖力,“我不會讓你出事。”
聚靈陣繪製失敗的瞬間,它將釋放出妖力屏障,護雲鴻萬全。
簡簡單單幾個字,雲鴻開始煩亂的心突然平靜下來。
他咬了咬牙,抑製住使用充靈符的衝動,開始拚命汲取天地間的遊離靈氣。
哪怕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想輕易認輸。
拚一把,再拚一把!
看看憑借自身的力量,現在的我能走到哪裡?
我想看到自己的極限。
我想拋開所謂的轉世經驗,見證自己究竟能走到哪裡。
我想驗證,突破極限後,是否會迎來更大的潛力。
前世也不過隻是前世,而我是我自己!
雲鴻的世界急劇變幻,好像周遭的一切嘈雜和色彩都消失了,光收了、風停了,隻剩下一片空白。
他仿佛已經浮在半空中,俯視著拚命掙紮的自己。
我像極了妄圖撼動巨木的蜉蝣,卑微又弱小,貪婪又可憐。
但誰說一定不可能成功呢?
哪怕靈氣枯竭,我也要拚命一試。
既然固有一死,那麼我選擇倒在成仙的路上!
安格本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出手了,可沒想到雲鴻竟咬牙堅持到第七層才開始激活充靈符。
簡直不可思議!
在第七層龐大的需求量麵前,近百張充靈符的靈氣也不過杯水車薪,當雲鴻手中隻剩下最後兩張時,終於大喊道:
“頂不住了!”
話音剛落,因靈力中斷的聚靈陣就劇烈震顫起來,原本穩定的靈力線條亂作一團,刹那間,藍光大盛!
幾乎同時,白狼的身軀膨脹開來,似一團白色巨雲將雲鴻牢牢護在中央,磅礴的妖力傾瀉而出,化作銀色屏障,擋住了瘋狂的靈力衝刷。
七層聚靈陣吸納的靈力量堪稱恐怖,瞬間暴走後威力驚人:
小院外圍的石牆瞬間掀飛,砸在防禦陣上啪啪作響,濺起一圈圈水藍色的靈氣漣漪。
凍得梆硬的土地上也被犁開一道道深深的溝壑,仿佛被巨獸的爪子抓過一樣。
白狼護著雲鴻往屋子所在的次級防禦陣移動,每一步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比背負群山更輕鬆。
兩邊隻隔著短短幾米遠,平時眨眼功夫就走到了,可此時卻漫長得像一輩子。
狂暴的靈力化作利刃,瘋狂戳刺著妖力屏障,上麵的銀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
再然後,光潔的屏障上顯出細密的裂紋,伴著冰裂似的響聲,蛛絲般迅速蔓延。
妖力屏障碎裂的前一秒,白狼就已凝結出第二道,並趁著兩道妖力屏障新舊交替的瞬間,攬著雲鴻向次級防禦陣那邊跨出一大步。
但靈力風暴還在繼續。
那些亂飛的靈力風刃本質是雲鴻的靈力結晶,此時卻因為暴動而被賦予了驚人的殺傷力。它們不斷擊打在防禦陣上,像雨點落在傘麵上,水藍色的漣漪就沒斷過。
因為出自同源,每一次接觸,戳上去的靈力風刃就像給防禦陣強行充電一樣,又像冰片落入水麵,離開時就變小一圈,然後還沒來得及被完全吸收就再次彈飛;等彈到另一麵,再小一圈,再彈飛……如此循環往複。
隻要堅持住,靈力風刃就會被防禦陣完全吸收。
前提是,能堅持得住。
往次級防禦陣龜速挪動的過程中,安格的妖力屏障已經碎了三次。
雲鴻掐碎了最後兩張充靈符,第一次嘗試虛空繪製防禦陣,卻因靈氣不足而中途消散。
他想幫對方分擔。
雪白的狼尾在他脖頸間蹭了蹭,哪怕沒有一個字,也滿是安撫的意味。
白狼齜了齜獠牙,蔚藍的眸底漸漸染上血色。
壓抑已久的獸性在血脈中奔騰,如同煮沸了的開水,不斷翻滾。
它已許久沒像現在這樣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