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林父林母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我們是為了他好!”
“什麼動漫,那都是哄孩子的,完全沒有藝術價值!他還小,心思歪了,我們做父母的就得掰過來!”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道長未免管的太寬了吧!”
如果林振鶴隻是個普通人,那麼雲鴻就會主動提要求。
但現在,壓根兒不用他開口,已經起了愛才之心的潼關先一步道:“你們的書畫在我眼裡也沒有任何價值。”
藝術這玩意兒本身就是相對的。
喜歡的愛死,不喜歡的……那不就是垃圾嗎?
當柴火燒都嫌嗆。
林父林母被人追捧多年,哪兒聽過這麼直白的貶低?眼睛都直了,臉也綠了。
“這位道長,請您放尊重些!”
林父黑著臉道。
要不是出不去,他能直接把人攆走。
“我夠尊重了,”潼關嘟囔道,這要是不尊重,早直接把人搶走了,“這小子十八了,不是八個月,還要你們跟在腚後喂奶,兒孫自有兒孫福,管那麼多乾嘛!”
說完,又笑眯眯看向林振鶴,“我看你與本門有緣,少年,修道了解一下?”
林振鶴:“???”
少年愣了下,結結巴巴道:“不不不,我不出家。”
雲鴻:“……”
好熟悉的對話!
林母拚命捶打妖力屏障,失態的大喊:“鶴兒,不要聽他們胡說!請你們離開我家,你們這是在誘拐,我要報警了!”
林振鶴終於忍不住大喊:“媽,我成年了!你不要總是這樣!”
動不動就報警威脅,而那些人來了也隻會攪渾水!
什麼“家庭內部矛盾”,什麼“小朋友,你爸媽也是為了你好”,什麼“親人哪有隔夜仇”……
林父林母愣了,顯然無法接受兒子這樣的改變和爆發。
“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林母喃喃道,“你怎麼可以吼媽媽?”
“給媽媽道歉!”林父虎著臉道,“我們還不都是為了你,你還小,不懂……”
“你們永遠都這樣!”林振鶴徹底爆發,朝著他們吼道,“永遠都是為了我好,可你們問過我的感受嗎?是,你們生了我養了我,可我也是個活人啊,有感情的活人!不是你們的提線木偶!”
第一次見識這個的潼關已經開始胃疼了。
太窒息了,這孩子忒可憐。
他二話不說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林父的電話響了。
他本不想理會,可沒想到電話響個沒完,隻好黑著臉接了。
“董主席,您好,我……什麼?不可能!我們沒有申請過!你這是強權主義!”
林父氣急敗壞道。
但那位董主席完全不想跟他講理,簡單下了命令後就掛了電話。
林父都傻了。
“怎麼了?”林母隱約意識到不好,也顧不上跟兒子對陣了。
看看黑下去的手機屏幕,再看看對麵那幾個人,林父哪兒還不明白始作俑者是誰。
可為什麼呀!
我管教自己的兒子有錯嗎?
我是為了他好啊!
憑什麼,你們憑什麼!
就在剛才,書畫協會下了指示,讓他們夫妻二人進山采風。
若在平時,這樣的任務大家搶都搶不上呢,可聽聽對方都說了什麼:
去那種深山老林還不許帶通訊設備!
暫定為期一年,不到時間不放出來!
這不就是軟/禁嗎?
活了十八年,林振鶴還是第一次見父母這樣失態,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軟了,甚至想要不要求求那位胡子道長。
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有什麼好求的呢?
說到底,爸媽也不過是進山寫生,對方保證過了,不會傷害他們。
既然如此,大家都暫時分開,冷靜一下不好嗎?
你們全身心投入到熱愛的書畫創作中,我安安心心上學,報考自己喜歡的專業……不是很好嗎?
想到這裡,林振鶴用裡做了個深呼吸,“爸爸,媽媽,我會想你們的。”
林父林母:“??”
事情發展到這裡,雲鴻就完全不用管了,他更感興趣的是黃粱枕。
他看看手上的翠葉扳指,才看看床上的瓷枕。
一葉障目,黃粱一夢,有這麼巧的事嗎?
不同於小葉子的乖巧,黃粱枕顯然更加桀驁,雲鴻的手剛放上去,它竟試圖反攻,將他拉入夢境。
小畜生!
雲鴻嘖了聲,立刻反客為主,分出一縷神識觸須,迅速沿著對方的意誌入侵。
他的肉眼看不見,神識卻感應到黃粱枕內部有一團熒光,極其活躍。
如果他沒猜錯,這就是黃粱枕的靈智,類似於腦子的東西。
在築基期修仙者的威壓前,黃粱枕的反抗不堪一擊,隻堅持了幾息便兵敗如山倒。
雲鴻很快看到了它的過往:
黃粱枕本為圓夢,但長年累月下來,它見過太多人類的欲/望,經曆了太多人類的陰暗麵,漸漸地,本該清明的靈物也生出野心。
它開始主動尋找目標,誘惑他們入夢,然後吞噬貪念和欲/望,壯大自身。
人的貪婪永無止境,在經曆了黃粱枕精心打造的美夢之後,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殘酷又辛苦的現實,美妙又絢爛的夢境,你選哪個?
漸漸地,人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又或者,正是因為分得太清了,反而不願意醒來。
反正都是過一輩子,醒著還是做夢,又有什麼分彆呢?
果然存在必有其合理性,雲鴻抓起被降服的黃粱枕顛了顛,感慨不已。
不過在他看來,引人入夢實在是大材小用。
它的力量絕不僅限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