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總半信半疑,覺得了不起也就是那些風水陰陽先生之類的,可如今眼見對方越來越年輕,氣質越來越冷清,也禁不住泛起嘀咕。
雲鴻似笑非笑看著他,“你想修仙嗎?”
這個問題他問過華陽,現在又來問徐友善了。
這兩人是他在紅塵中關係最親近的兩人,如果他們真的想,雲鴻就真的會儘力幫。
徐友善愣了下。
他沒想到這種事會問到自己頭上,一時間有點懵。
“這種事不都是講機緣的嗎?”
雲鴻平靜道:“謀事在天,成事在人,行不行的,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有培元丹在手,隻要不計成本狠砸下去,隻要徐友善的天分不是渣到家,即便不能修仙,也能當個尋常修士。
徐友善張了張嘴,又撓了撓頭,茫然道:“修行的話,會怎麼樣?”
伴著屋簷下潺潺滾落的雨水,雲鴻幽幽道:“順利的話,你會借助符咒呼風喚雨、淩空而行;即便不順利,也能延壽百年,順便美美容什麼的。”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也帶了點調侃的味道。
徐友善果然跟著笑起來,下意識抬手去摸自己的臉。
他不傻,雖然好友輕描淡寫,但修行這種事肯定不容易,不然,外麵早就修士滿地跑了。
雲鴻拍拍他的肩膀,“不著急,你慢慢想。”
徐友善才要說話,卻聽樓梯口那邊一陣喧嘩,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甩著手走過來。
當場就有不少同學圍了過去。
那男孩子似乎頗擅交際,遊刃有餘地跟眾人打著招呼,也沒有特彆客氣,也沒有特彆疏離,儼然已經有了些社會人的油滑。
看清來人的臉後,徐友善直接冷哼出聲,“什麼玩意兒。”
雲鴻失笑,“算了,不管他。”
都說人如其名,但徐友善絕對是個例外,這廝就是個一點就炸的爆仗脾氣。
“什麼算了,老子就看不慣他這個嘚瑟勁兒!德行!那名額怎麼來的,當彆人都傻逼嗎……”
之前學校組織實習,去本市,或者說全國首屈一指的醫院中醫科實習的名額,他們班裡有兩個。
雲鴻的成績沒得說,哪怕隻有一個,名額也是他的。
但第二個名額,卻給了並不算特彆名列前茅的何飛宇,也就是剛才上來的那個男孩兒。
當時大家私下都挺有意見的,但何飛宇的出身很好,家裡很多長輩都在醫療係統內工作,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算意外。
原本說的是,隻要實習考核達標,兩人都能留下。
大家就都很羨慕:
首都三甲醫院的在編工作啊,誰不想要?
但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名額就變成了一個。
幾次考核,雲鴻的成績都穩穩壓住何飛宇,可最後,被刷的人是他。
當時雲鴻確實是有點生氣的。
哪怕他選擇修仙,可能不會一輩子縮在醫院裡,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坦然接受不公平的結果。
這意味著自己的努力被人輕而易舉地否定了。
所謂的公平正義,在人脈麵前,都成了一場笑話。
但那時候的他沒什麼辦法。
如今倒是有辦法了,又覺得這樣的小事,似乎不值一提。
沒想到徐友善看上去比他本人更激動,讓他在好笑之餘,又覺得感動。
可有的時候,真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你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你。
雲鴻正要把瀕臨暴走的徐友善拖走,那邊何飛宇卻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
“雲鴻!”
雲鴻歎了口氣。
剛才兩邊隔得遠,何飛宇隻模模糊糊覺得這人像雲鴻,現在麵對麵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他怎麼這麼年輕?!
不對,應該說狀態好,有青春氣。
“你……”
何飛宇才要說話,雲鴻就打斷道:“沒事我們先走了。”
何飛宇被噎了下,有些煩躁,但看看對方洗得泛白的舊衣服,再看看自己幾萬塊一套的奢侈品牌職業套裝,幾十萬一塊的名表,煩躁迅速被高傲取代。
不過手下敗將而已,何必跟他置氣。
“好歹同學一場,這麼長時間不見,怎麼,不跟大家敘敘舊?”何飛宇單手抄兜,故作瀟灑道,“眼看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不如大家先一起去吃個飯,聚一聚,畢竟以後想再這麼齊全也難了。”
說罷,看似真誠而體貼,實則嘚瑟道:“就去禦龍台訂個包廂,我請客。”
怎麼樣,沒去過那麼高端的場所吧?
禦龍台是首都很有名的一家老字號餐廳,人均消費上千的那種,對還沒正式出校門的學生而言,簡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何飛宇這話一出,當場就有幾個來捧哏的,又是說他闊氣了,又是說他前途無量。
“老何出息了啊,再過幾個月估計就能轉正了吧?”
“那可不,你算是咱們班最牛的了,以後咱們就得叫何大夫,何主任哈哈哈哈……”
華國是典型的人情社會,很多時候你可以沒有本事,但絕不能沒有關係。
不管何飛宇究竟是怎麼拿到名額,可現在他確實是成功了。
隻要能成功,誰還管方式體不體麵?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
“臥槽我這暴脾氣!”
徐友善擼起袖子就想打人。
媽了個巴子的,你跟誰麵前充大款、充成功人士呢?
雲鴻幾根手指頭輕輕往徐友善肩膀上一按,後者就動不了了。
細細長長的幾根手指,卻有著不亞於鐵鉗的威力。
“你彆管,我今兒非叫他知道什麼叫祖宗不可!”
徐友善拚命掙紮。
媽的,山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什麼玩意兒!
雲鴻失笑,再看何飛宇時,眼神十分複雜。
何飛宇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怎麼?”
雲鴻就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知道嗎,其實在這之前,我一直都覺得人不可能這麼蠢,所謂的裝逼打臉情節,隻會發生在和電視劇裡。”
但現在看來,藝術真的是來源於生活。
何飛宇聽這話不對勁,笑容淡了些,“什麼意思?”
雲鴻想了下,點點頭,掏出手機撥號,“滿足你心願的意思。”
幾秒種後,電話通了,潼關帶著點沙啞的嗓音傳來,“怎麼了?”
雲鴻言簡意賅道:“有人在我麵前裝逼。”
我就想還他個更大的。
何飛宇臉色一黑,“你特麼……”
潼關在那邊沉默片刻,突然陰惻惻笑了下,“做了他?”
這幾天他繞世界跑著抓人,奈何蝦兵蟹將抓了一大堆,正主卻連個影兒都沒有,正憋得滿肚子火沒處撒呢。
雲鴻衝何飛宇溫溫柔柔地一笑,再一張嘴,卻跟刀片子似的,“首都醫科大學應屆畢業生何飛宇在三甲醫院公開招聘中弄虛作假暗箱操作,其父母、大伯、叔叔、爺爺都在醫療係統內任職,涉嫌以權謀私,你幫我往上麵遞句話,除了何飛宇本人的入職,還有沒有其他的錢權交易……下一批火符供應量,翻番。”
如今雲鴻就是彆動局獨一份的寶貝,而彆動局就是華國獨一份的秘密武器,隻要正式成員提出的正式要求,有關部門都有責任和義務予以配合。
他又加了最後一句承諾……
說句不中聽的,彆說肯定能查出點兒什麼來,就算查不出,何家也得禿嚕一層皮。
一個電話打完,何飛宇和那邊的同學都特麼傻了:
這哪兒來的中二裝逼犯?
真以為種馬爽文呢,一個電話下去就天翻地覆?
有很多事情,你不親自去做一回,很難體會其中的爽感。
打完電話之後,雲鴻突然就覺得特彆爽。
雖然以他如今的處境,正麵對線確實有點幼稚,但就像成年人依舊會喜歡玩具一樣,幼稚一點都不影響爽。
甚至因為地位和處境的巨大提升,爽感加倍。
他緩緩吐了口氣,說了句更加中二更加裝逼但也確實更爽的台詞:
“天熱了,讓何家破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