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原本已經能勉強完整運行下來的雛形,就到了運行幾行就立即出錯死機的地步——然而淩夏樹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安靜地冷眼旁觀了一段時間之後,框架的運行情況果然詭異地開始好轉,能夠運行的時間不斷增加,當冥想空間裡的時間過去了差不多半小時左右的時候,甚至運行得已經比原來出問題之前更加順暢了。
b.b.d,果然是。
淩夏樹審視著已經毫無異常的啟動日誌,表情變得有些複雜。這個他原本幸福人生的破壞者,毫無預兆地把他拖入那殘忍血腥的無眠痛苦,卻又可以說是他進入隱世之後最大的依仗,依靠無法刪除的不死性和超高權限的複製侵蝕性,強行把他的實力拉高到了能和頂級強者相較的水平線,甚至在某些時候還出現了憑借b.b.d的權限直接蠻橫碾壓的局麵。
然而這些都隻不過是b.b.d的“副作用”,是為了能夠在絕大多數環境裡實現它最終目的————的保障手段,本質上它依然是那個冷酷地殺死了數十萬人、最終甚至逼迫root匆忙進行了一次額外底層大更新的超級病毒。
雖然嵌合在淩夏樹神經係統裡的b.b.d、因為淩夏樹忍受住了那無休止的極度痛苦夢境,導致在長達數年的反複拉鋸中發生了特化適應、停止了在他體內的複製,一直以來這方麵功能都安分守己地保持著休眠狀態,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失去了這些能力。
剛進入隱世的時候,淩夏樹對b.b.d還保持著巨大的警惕,平時這些‘源初b.b.d’都被淩夏樹本身的存在嚴密包裹、隻能間接接觸外界,就像是膠囊裡的顆粒,隻要淩夏樹這個‘膠囊殼’本身沒有在代碼層麵上“破壞”,這些內容物就隻會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即使是女神的安檢也可以順利通過。
在後續的日子裡,他漸漸習慣使用它的複製體——正確地說,是投影複製體——來進行各種戰鬥,等他開始學習編程之後,更是頻繁地拆解b.b.d作為基材進行編程,創作了很多小程序,而在這個過程中b.b.d一直表現得如同一個典型的‘失活’病毒,沒有出現任何傳播跡象。
淩夏樹慢慢地放鬆了警惕,剛才編程的時候雖然還記得使用純淨基材來搭建新a.i.,卻已經徹底忘記了b.b.d作為‘病毒’的真實身份。
直到一秒鐘前,感染悄然擴散,無聲無息地將的代碼完全滲透,啟動日誌被一堆堆亂碼充斥的時候,他才終於驚覺出了問題。
問題是,這一切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發生?是什麼特殊條件激活了近乎休眠的b.b.d?
對於普通編寫者來說,查清這個問題可能要耗費他們數周甚至數月的時間,好在源初b.b.d是直接嵌合在淩夏樹的神經網絡裡的,淩夏樹把自己的意識投注過去,輕易地就拷貝到大量的反饋數據,從b.b.d的視角審視了幾遍之後,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他體內的源初b.b.d確實關閉了主動傳播功能,但是用來維持病毒存在、防止被‘殺毒軟件’清除的機製卻依然開啟著,淩夏樹之前編寫的程序都是些低級的簡單程序,而且使用的是b.b.d拆出來的基材,所以並未觸發這些機製。
但這次,淩夏樹使用了完全不相乾的純淨基材,編寫的又是一個智能a.i.,於是當這個智能程序在b.b.d組成的冥想空間裡開始嘗試啟動、對外界發出一係列探測信息的時候,b.b.d的防禦機製把它辨認成了正在掃描的智能殺毒模塊,立即啟動了反製措施。
所以,這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但還算不上致命。
管理員頻道裡,淩夏樹年輕的臉上,眉頭則緊緊皺著。
錯誤,是因為疏忽大意讓b.b.d侵染了剛編寫的代碼,而以淩夏樹現在的能力,是做不到徹底刪除乾淨的,導致這一版直接可以確定廢棄——他不可能冒著被r.o.o.t‘物理刪除’的威脅,在隱世或者現世繼續使用這個a.i.。
算不上致命,則是因為現在一切都還發生在冥想空間裡,和外界割離,事態的控製權還在他手裡,然而把這版a.i.保留在自己的冥想空間裡也不是什麼好的選項,他今後再利用冥想空間編程時,會因為這些代碼的存在,增加額外的泄露風險……
或者,把它保存在這台主機的儲存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