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榕也不怕他,見他沒有要收下這張一百的意思,就拿著錢徑直往六班方向去了。
她記得他的座位,走到窗邊,窗戶還正好開著,她就直接把錢放到了他桌上,然後目不斜視地走進自己班後門。
她也不擔心謝航宸會氣急敗壞地衝進來質問她。
很多與謝航宸接觸不多的人都說,謝航宸性格孤僻,但唐榕認識他太久了,她知道這個人其實不是孤僻。
與其說是因為性格原因不喜歡跟人相處,倒不如說他骨子裡清高自傲,看不起他的大部分同學,所以也不想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所以哪怕他現在氣到極點,他也不會在五班教室裡還零星有幾個人的情況下進來。
何況因為體育課被言朝晉在球場上虐了一通,他今天已經夠“引人注目”了。
唐榕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深吸一口氣翻開作業本,直到夜自習開始的鈴聲響起,一次都沒有抬過頭。
夜自習結束後,她又一刻都沒耽誤,第一個收拾書包離開教室,回了宿舍。
夜裡室友們臥談,聊到言朝晉和謝航宸,難得主動同她多說了幾句,想問她知不知道原因。
唐榕還真知道,但真正的原因說出來,她們怕是也不會信,她就乾脆用一句沒問過打發過去了。
室友們很可惜:“不然明天你問問謝航宸啊,你們關係這麼好,他說不定就告訴你原因了。”
唐榕:“……”
唐榕從未想過,她居然會有不想聽到“你和他關係好”這句話的一天。
她揉了揉臉,沒答應,隻說:“我和他隻是周末自習坐得近,其實關係一般。”
室友們當然不信,還一個接一個地朝她舉他倆關係好的例子。
唐榕:“……”天啊,人一旦瞎過一次,就很難再自證自己眼神正常了是嗎!
就在她無從解釋的時候,她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兩下,提示她有新短信。
她立刻:“不跟你們說了,我先回短信,可能是我家裡人找我。”
室友們沒有懷疑,因為她家裡人的確經常用短信和電話問候她在學校裡的情況。
隻不過這一次其實不是她家裡人,是她們之前那個話題的另一位主人公。
是的,短信是言朝晉發來的。
他在短信上說,昨晚說過之後,他的房東今天已經幫忙打聽了一輪了,確認他們那個小區有空房可以出租,而且還不少。
“各種類型都有,權看你想租多大的。”
唐榕想了想,說她反正一個人,二三十平就行了。
他回得迅速:“那就是我現在租的這種,我這幢裡正好還有兩套,我讓房東聯係一下房主?”
唐榕:“好啊,我這周末就能來看。”
兩人簡單約定了一下時間後,租房的事,竟就被敲定了一半,順利得超乎想象。
唐榕知道,這麼順利離不開他的幫忙,雖然他把這事說得很輕鬆,但她還是非常感謝他。
於是聊至最後,她認真編輯了一條表達感謝的短信過去。
言朝晉:“小事,能幫上你就好了。”
一條剛發過來,第二條繼續寫道:“對了,這周日我們也有比賽,來看嗎?”
唐榕:“看XD!”
學校對麵的出租公寓樓裡,站在窗邊的言朝晉看到這條短信末尾的顏文字,忍不住在腦海裡勾勒出了她笑起來的模樣。
眼睛眯成一條線,左臉有一個淺淺的梨渦,比任何糖都甜。
周末很快就到了,唐榕維持了三周的無心課業頹廢人設,周五傍晚跟班主任請假說周末有事,不能在學校自習的時候,班主任竟沒怎麼驚訝就答應了。
當然,答應過後,又是新一輪的勸解和開導,讓她既感動又心虛。
不過不論如何,假條到手就是好事。
夜裡回了宿舍,她把假條交給三個室友裡和自己最熟的孫柔,讓她明天帶給值班老師。
孫柔答應是答應了,但還是忍不住對她道:“你不來,謝航宸怕是又要找我打聽你去哪了。”
唐榕:“……你不用理他。”
孫柔很苦惱:“可是我還想請教他化學。”
唐榕:“那你就請教完了再告訴他,你也不知道我去乾嘛了。”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又沒騙他,有啥不好的。”唐榕覺得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太實,“再說了,他本來也不是誠心要教你題。”
第二日中午,她趁寄宿生午間休息,校門大開的時間,溜出去和說好在小區門口等她的言朝晉會合。
周中下過兩場雨,天氣漸涼,言朝晉的穿著卻還是非常夏天,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冷意。
唐榕遠遠地看見他裸在空氣裡的兩條手臂,十分好奇。
於是走過去打完招呼,她就忍不住問了:“你不冷嗎?今天隻有二十一度欸。”
他說還好,他習慣了,就不覺得有多冷。
唐榕:“那你身體真好。”難怪以後能成為大球星。
“也不是身體好吧。”他笑著解釋,“我天生比一般人體溫高一點。”
此時他們倆並肩而行,他不說唐榕還沒什麼感覺,他一說,她又想起上周末在自動販賣機前,他靠近時,那種熱氣襲來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啊,她想,難怪他的手那麼暖和。
“你想租的大小和年限篩選下來,大概有兩個合適的,一個在十二樓,還有一個在五樓,裝修差不多,看你喜歡哪個。”進了小區後,他便開始儘職儘責地為她介紹。
“有電梯嗎?”她問。
“當然有。”他笑,“不然八樓以上就沒人住了。”
唐榕:“那先去看看吧,合適的話,今天簽約都行。”
言朝晉意外:“這麼著急?”
她點頭:“都決定退宿了,那就儘快租了唄,趁周末,我還能把東西趕緊搬來。”
“需要我幫忙嗎?”他問。
“你明天不是有比賽嗎?上午肯定要訓練吧。”她自覺不能耽誤人家的正經事,“我自己搬就行了,沒多少東西。”
言朝晉卻理由十足:“上午校門不開,你中午才能出來,中午我也有午休時間的,正好能幫你,搬完了,下午帶你去看比賽。”
唐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他伸手按電梯的動作一頓,似是在緊張。
唐榕望著麵前光滑如鏡的電梯門,說得很慢:“真的,你幫我打聽房子,我已經很感激了。”
她自己經曆過對方知曉情意卻一邊假作不知一邊接受自己示好的心情,知道那感覺其實並不好,甚至十分酸澀,所以她不想這麼對彆人。
如果那樣的話,她和謝航宸又有什麼分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