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這天,一場極光大爆發,許多攝像師都扛著設備來到了湖畔前。
剛吃過晚飯,米冉拉著蘇月娉一起去欣賞極光,她們找到了一個好位置,架了三腳攝影架。
夜晚漸漸開幕,星子稀疏,河畔之上掛起了一道淡綠色的熒光。一開始隻是稀稀疏疏的幾條,緊接著這些熒光束成了一彎垂落了下來。
“……太美了。”
米冉一邊讚歎著,一邊按下了快門。
“是啊,真的很美,”蘇月娉卻帶著哽咽道:“可惜溫先生他今晚不來了。”
米冉這才注意到了,蘇月娉的精神不太好,也沒了觀賞的心思:“怎麼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不是……是溫先生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說馮老師生前也來過芬蘭旅遊,她還畫了一幅極光的畫,那是她最愛的一幅……”
說著說著,蘇月娉就捂住了臉,她不想讓米冉看到自己傷心的樣子,可是眼淚怎麼都止不住了。
昨晚他們上了床,分明氣氛那麼好,但是她一問出馮瑤的名字,溫俊業就沉默以對。
她明明可以那麼努力了,為什麼溫俊業就不能說一句:“你比她更重要呢?”
是她做錯了嗎?!
還是一開始就不要奢求獨一無二的愛情?!
破碎的聲音從指縫中傳出來:“我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是他還是忘不了馮老師!”
“米然,你說是不是我怎麼努力,都代替不了馮瑤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蘇月娉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旁邊傳來了人們的讚歎,原來是極光變換了曲線,無法言喻的瑰麗莫測。
無論米冉怎麼安慰,蘇月娉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在這相處的兩個月裡,溫俊業什麼都好,會給她親手做飯,會給她端茶倒水,也會在她勤奮作畫的時候,偶爾指點那麼一兩下神來之筆。
害得她都以為自己是唯一了。
實際上,他的手機裡還留有一張馮瑤的照片,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是這個男人流露出真實感情的時候。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就像裝作不知道有那張照片。
她以為自己可以熬過去的,於是決定將身體交給他,用自己的溫暖代替那個他心中不可代替的位置。
但是在昨晚的沉默麵前,一切的努力都成了徒勞。
原來真的有實現不了的努力,原來真的有代替不了的人。
“我該怎麼辦,米然,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動心的?!”
米冉歎了一口氣,一旦選擇了愛上,女人就是這麼身不由己的動物。她知道的,她見的多了,正是因為見多了所以麻木了。但是蘇月娉怎麼看,都不該是會有這種擔心的人。可她再怎麼小心翼翼,還是服下了愛情這一味的毒.藥。
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夏天,她看到了極光,卻也看到了一個女人為愛而傷心欲絕。
她沒有扶起蘇月娉,隻是仰著頭看著天空,此時此刻,極光又變了,它泛著淡藍色的光芒,尾巴小小的一葉,前方是一團霧狀,看起來好像一頭藍鯨徜徉在銀河當中。
“蘇月娉,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人非草木,怎麼能抵擋得了動情呢?”
“可是他的心裡麵……”
“喏,蘇月娉,你聽說過北極光的傳說嗎?”
蘇月娉沒想到米然問這個問題,愣了愣,很快搖了搖頭。
“傳聞掌管北極光的女神叫做歐若拉,她愛上了一個凡人,和那個凡人結為了夫妻。她為了能和丈夫長相廝守,就求宙斯賜予丈夫永生的魔法。宙斯答應了她的要求,又再三告誡她:一旦許了願望,就不可收回來了。”
“那後來呢?”蘇月娉聽得入神。
“後來,歐若拉發現自己忘記了同時要求丈夫不老,於是她的丈夫就老了。老了,但是不會死去,於是她的丈夫痛苦不已。歐若拉沒有辦法看著丈夫痛苦下去,就向宙斯要求收回魔法,但是宙斯說了,這個願望不可以收回來。”
“於是,歐若拉自己就施了魔法,將她的丈夫變成了一隻蚱蜢,她時時刻刻將這隻蚱蜢帶在身邊。這樣一來,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說著,米冉暖色的瞳孔注視著天空,喃喃道:“哪怕心愛的那個人令自己痛苦不已、哪怕他容顏老去韶華不再、甚至是變成了一隻蚱蜢,成天隻會嘰嘰喳喳地叫嚷,歐若拉也要陪伴著他,這就是一個女人的愛情。”
“……”
蘇月娉情不自禁地點了下頭。
“所以蘇月娉,要麼固執一點,要麼不想痛苦,就趁著現在放手吧!”
她沒有勸說蘇月娉原諒溫俊業,反正每個人對愛情的要求不一樣。
如果蘇月娉要的是獨一無二的愛,那麼溫俊業給不了,選擇放棄才是最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