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花本想回營地洗手,但走到一半看見了一條自山上流下來的小溪, 便懶得回去了, 在小溪邊洗了洗手, 又整了整衣裳, 這便帶著夏枯在圍場裡轉悠了起來。
一圈下來,收獲竟還不少, 有山雞有野兔,還有兩隻平常難見的野物。
魏小花心情十分愉悅,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便帶著夏枯回去了。卻不想剛見著人,就聽說了熊弟弟一行人突遇大黑熊,險些被拍成肉餅, 段峰為了救他們,不慎受傷的事兒。
“什麼?!”她心中又驚又駭,顧不得多問,匆匆下了馬便往營地裡跑。
營帳裡, 魏大寶正心有餘悸地和建武帝蘇氏交代方才的情況。魏小花衝進去, 先是一把將他提起,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確定他好好兒的什麼事兒都沒有, 這才整個人鬆軟下來。
“怎麼回事?段二哥呢?他怎麼樣了?”
“姐,你知道了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熊突然衝出來,見著人就拍, 就跟瘋了似的!幸好師父來得及時,把那畜生給打死了,不然……”魏大寶後怕地搖搖頭說,“師父為了救騰兒,胳膊被那畜生抓傷了,太醫說沒有大礙,就是得好好養上一段時間。”
沒有大礙就好,魏小花用力吐出一口氣,提著裙子就跑:“父皇,母後,我去看看他!”
蘇氏倒沒什麼感覺,女兒心係心上人的安危,這沒有什麼不對。她身邊的建武帝卻是忍了忍沒忍住,委屈地哼哼了一聲說:“一句話都沒跟朕說就跑了……”
剛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蘇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沒說,不是叫了你一聲父皇麼。”
建武帝:“……”
那怎麼能算!
“父皇,娘,那熊眼珠子發紅,看著特彆凶,我覺得它有點不正常,而且我們也沒有進到林子很深的地方,按理來說是遇不到這些大家夥的……”
見他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亂了陣腳,不僅保護了年幼的弟弟,還觀察到了這些細節,建武帝受傷的心情頓時就好了不少。他一雙虎目慈愛地看著這與自己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黑臉,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說:“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那熊是有人故意弄過來害你們的?”
魏大寶點頭:“我想去看看它的屍體,父皇能不能派幾個太醫給我?”
“當然能,不過你不怕了?”
方才回來的時候,這孩子可是臉色慘白,渾身哆嗦不停的,不過手裡還是緊緊抱著魏騰,怎麼都沒鬆開。
魏大寶愣了愣,搖頭:“它不都死了麼,死了還有啥好怕的?”
建武帝聞言哈哈一笑:“行,那你去吧!”
人可以畏懼,卻不能被畏懼打敗,這小子身上這股聰明勇敢的勁兒,像他!
蘇氏目光微動地看著他,沒說話,直到魏大寶帶著幾個侍衛離開,這才笑了一下說:“陛下去看看騰兒吧,他還年幼,突然受到這麼大的驚嚇,隻怕會害怕不安。”
建武帝一愣,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雖然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曹昭儀,但孩子是無辜的,他不可能置他於不顧。
隻是……
“朕去去就回。”
這種看著錦娘平靜的笑臉時,陡然生出的心虛空蕩感,又是怎麼回事呢?
***
那廂建武帝拍著被某種怪異情緒縈繞的胸口往曹昭儀母子幾人所住的營帳中去了,這廂魏小花也跑到了段峰所住的營帳裡。
然而營帳裡卻沒有人,外頭的侍衛說,看見他往東邊的林子去了。
“他不是受傷了嗎?怎麼還亂跑?”魏小花一聽就皺了眉,不等侍衛回話,便往他指的方向跑了去。
那是一處樹木繁盛的小樹林,地勢平緩,倒不難走,魏小花在林子裡找了一會兒,在一處矮坡下找到了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段二哥!”她快步跑過去,臉上第一次沒有掛著笑,而是柳眉微蹙,帶著急切,“你……”
還沒說完,就見原本半蹲在地上的青年刷的一下站起,雙手下意識放在了背後。
“公主……怎麼來了?”他看起來有些意外,不過臉上還是一點波動都沒有。
魏小花沒說話,衝過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隻是右胳膊上包著白布,其他地方都好好的,一顆心才徹底落了地:“受傷了不好好休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陛下讓臣休息,臣無事可做,便出來走走。”青年臉上一貫的沒什麼表情,但語氣卻十分溫和。見魏小花緊緊盯著自己的傷處,他心裡像是被春風拂過,叫他連冷硬的眉眼也跟著軟了下來,“小傷而已,不礙事,公主彆擔心。”
“都這樣了還不礙事!”湊得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藥味,又見那白布包得那麼厚,卻還是滲出了點點血跡,魏小花隻覺得心疼極了,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幾分說,“還疼不疼?”
她那小心憐惜的樣子讓段峰有一瞬怔忪,隨即也不知怎麼地,到口的“不疼”兩個字就變成了“尚能忍受”。
魏小花一怔,忽然就笑了起來,輕輕往那傷口吹了兩下,說:“那我幫你把痛痛吹走。”
段峰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這麼點小傷,他居然說自己“尚能忍受”,好像有多嚴重似的……
他一雙耳朵騰的一下就熱了起來,幸好麵癱功力深厚,這才勉強繃住了臉色。隻是內心到底窘迫尷尬,耳尖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魏小花看在眼中,隻覺得心癢難耐,忍了忍沒忍住,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段二哥,你耳朵怎麼紅了,很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