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有一座山,名為半月, 因整座山峰形似月牙而得名。建武帝送給魏小花的溫泉莊子, 就位於這半月山的山腳下。
“前麵那山頂彎彎的就是半月山了, 我記得那山上有一種特產的野果, 味道特彆好,釀出來的果酒也特彆香, 到時候咱們可以一起上山去摘果子,自己釀酒喝!”
“還有那山腳下水潭裡的青蝦,據說味道也十分鮮美。”
“對對,那玩意兒雖然長得小隻,但吃起來簡直讓人讚不絕口!那水潭裡還有種銀色的小魚,烤著吃特彆香, 我吃過幾回,每回都恨不得把舌頭也吞進去……”
段婧自幼生長在京城,是個地地道道的京城通。慕沅的父母雖然外放在江南,但她小時候也是在京中長大的, 因此對京城頗為了解。
魏小花一路聽著兩人的介紹, 眼中笑意越來越深:“你們說的我都饞了。”
“就快到地方了……”段婧嘿嘿一笑, 正要吹噓一下自己抓蝦捕魚的功夫,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她有些納悶地愣了一下, 撩起簾子往外看去,“怎麼了這是?”
“似是什麼東西擋了路?”慕沅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來人……”
魏小花正要叫人過去看看, 有侍從過來傳話了:“段統領讓屬下來跟公主與兩位姑娘說一聲:前頭有馬車壞了輪子,堵了道兒, 怕是要耽擱一會兒才能繼續前行了。公主與兩位姑娘若是累了,不妨下車稍作休息。”
“知道了。”魏小花應了一聲,回頭對兩人道,“咱們也下去看看?”
段婧:“好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三人這便下了馬車,往前頭出事的地方走去。
林間小道較為狹窄,路也不是很平坦,慕沅細心地提醒魏小花注意腳下。魏小花聽著莞爾一笑:“放心吧,我可是山裡長大的孩子,不怕這個。”
慕沅一聽,有點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起來:“是我多嘴了。”
眼前這姑娘大氣又明豔,氣場比自幼長在京中的貴女們還要強,她要是不說,她都要忘了她是在鄉下長大的了。
魏小花失笑:“哪裡就是多嘴了,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就是,小花都說了在她麵前不用這麼拘束了,你怎麼還這麼客氣!”段婧說著一手拉住一個,跟隻驕傲的小公雞似的抬起了下巴,“來來,都搭著我的手走,小爺我護著你們,保證叫你們毫發無損地走到那邊去!”
魏小花樂了,抬手輕勾她的下巴說:“好啊,那就拜托段小公子了。”
慕沅也笑彎了眼睛,靠在段婧身邊做小鳥依人狀。
段婧哈哈大笑,正要享受一下左擁右抱的感覺,餘光突然看見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咦?那個不是順天侯嗎?”
魏小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見了一個身下坐著輪椅,身材十分削瘦的青年。
那青年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正側著身子在跟段峰說話。魏小花看不清他的臉,隻覺得這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溫潤之氣,光是遠遠看著,就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順天侯?”魏小花有些奇怪地看了段婧一眼,這封號可不怎麼好聽啊。
“是啊,你還不知道這人吧,”段婧八卦兮兮地湊過來說,“他是前陳朝那個狗皇帝的第十三個兒子,也是如今唯一一個還活著的前朝嫡係皇子。”
魏小花一怔,沒想到這青年竟有著這樣敏感的身份。
難怪破爹會給他起這麼個帶著告誡之意的封號……順天,這是叫他要順應天命,安分守己啊。
又想到藏在暗處的那些人最終目的就是光複前朝,魏小花不由心中一動。
這個人,會不會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不過雖然是皇子龍孫,這人的命卻很不好,從小就體弱多病不說,還半點不得聖寵,以前在宮裡啊,那就是個誰都可以踩上兩腳的小可憐,”段婧麵露同情地感慨道,“我就見過兩個宮女冷笑著往他身上潑餿水呢!可憐他一個皇子,竟隻能生受著那樣的侮辱……”
魏小花驚訝地回過神:“堂堂皇子,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他爹娘不管嗎?”
“那狗皇帝就是個管生不管養的,他膝下的兒子閨女加起來總共有幾十號人,隻怕都不一定記得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呢!至於他娘,聽說是個身份上不得台麵的宮女,連個名號都沒有,就是想管也管不過來吧,何況她好像很早就去了……”段婧搖了一下頭說,“總之是個挺可憐的人,好在後來陛下滅了前朝,又看在他主動獻上國璽,還勸降了前陳朝宗室們的份上封了他一個侯爺當當,不然就他之前那處境,還有這弱不禁風的身體,隻怕早就已經下去見他那死鬼老爹了!”
“主動獻上國璽,還勸服了前朝宗室?”魏小花若有所思,片刻才又好奇似的問道,“那他這腿,是天生就這樣的嗎?”
“那倒不是,聽說是小時候摔的。不過他的心疾之症倒真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太醫說很嚴重,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江南養病,很少回京城……”
聽起來是個很識時務也很聰明,但不具備作死實力的人,除了身份有點敏感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嫌疑。
難怪段峰和破爹列出的可疑人選裡沒有他的名字……魏小花這麼想著,心裡的猜疑漸漸散去。
就在這時,那青年轉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從段峰口中得知她的身份了。魏小花柳眉微挑,帶著段婧和慕沅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