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茂這麼不經嚇,魏小花就放心了。她不想再看見這張惡心的臉, 輕撓了一下段峰的手心說:“剩下的就交給段二哥了, 這裡太臭, 我出去等你。”
段峰“嗯”了一聲, 抬手接過她手中染血的匕首:“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好。”魏小花笑了起來,點點頭帶著夏枯走了。
段峰看著她的背影, 確定她已經走遠,這才麵無表情地看向地上的朱茂:“說吧,誰讓你這麼做的。”
他一個人翻不起這麼大的風浪,背後明顯是有人指使,而那個人……
段峰眼中掠過駭人的寒冰。
朱茂也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已經無路可走, 等從方才那死亡的驚懼中回過神之後,便深吸口氣,咬牙抬起了頭:“你們想知道什麼,我……我都可以告訴你們, 但事後你們得給我一筆錢放我走!不然我是什麼都不會說……啊!”
話還沒說完, 便慘叫出了聲, 朱茂抱著自己被削掉的小拇指,哭嚎著在地上打起了滾。
“這天牢裡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你既不肯說,那就先挨個嘗嘗吧。”段峰冷厲的聲音裡像是藏了兩把小刀, 刮在人身上,竟有割肉刺骨之疼。他說完看了外頭候著的幾位獄卒一眼, 淡淡道,“彆讓他死了。”
“是!”
眼看那幾個獄卒磨拳擦腳地拿著各種刑具朝自己走來,朱茂驚恐得涕淚直流,終於忍不住昏死了過去。
然而昏過去也沒用,很快便有冷水迎頭澆下,將他生生凍醒了。
“你啊,你還是趕緊老實交代吧,這嘴硬的下場可不好看呐。”有獄卒拿著燒得滾燙,正茲拉茲拉冒著白煙的鐵塊靠近了他,朱茂渾身發抖,口中發出含糊的尖叫聲,卻始終咬死了牙關,不肯說出那幕後之人的名字。
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開了口,等待他的就是人頭落地——魏小花根本不在意自己名聲,建武帝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在意皇家顏麵,除了這幕後之人的身份,他已經沒有彆的,能與他們博弈的籌碼了。
“我說你這又是何苦呢?就算你不說,咱們國公爺也有的是法子找出那背後作亂之人,不過是需要點時間罷了,你還真當你不說,咱就拿那膽大包天的畜生玩意兒沒轍了?”
“就是,識相的就趕緊老實交代,還能死個痛快,再這般嘴硬下去,苦的可是你自己!”
“行了,彆跟他廢話了,老子倒很想看看,到底是他的骨頭硬,還是咱們手裡這些寶貝硬……”
淒厲的慘叫伴隨著皮肉的燒焦氣味在這陰暗潮濕的天牢裡四處蔓延,期間還夾雜著陣陣潑水的聲音。
朱茂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好幾次忍不住要鬆口,然而一想到自己老實交代的後果就是死,他就本能地咬緊了牙關。
他還不想死!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那人……那人行事極其隱……隱蔽……沒有……沒有我,你們不可能找……找得到她……就算找到了,也……也沒有證據能……能證明這一切是她指使的……隻有……隻有我能幫你們指證……指證她……我手裡還有證……證據……”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他口中飄出,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的段峰終於開了口:“都下去吧。”
獄卒們手中動作一頓:“是!”
“說。”
朱茂抬起連他娘來了都不一定能認出來的臉,奄奄一息說:“放了……放了我,再給……給我一筆錢……”
他如今隻想活著,其他的什麼也不求了。
“可以。”這回段峰答應得很爽快。
朱茂以為他是敗給了自己的求生欲,心下猛然一鬆。卻不知那些獄卒得了段峰的授意,根本就沒怎麼下狠手——不然就他這小身板,真要認真地挨上幾下,早就已經下去見閻王了。
“我怎麼……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總……總得先讓我看到誠……誠意……”自覺有了跟他談判的底氣,朱茂終於肯露出自己手裡的籌碼一角了,“為防他們殺人滅口,我把……把證據和供詞都放在了一個地方,你們……你們答應我的要求,我就把那個地方告訴你們……”
段峰看了他片刻,麵無表情地說:“此事我需要去稟報陛下。”
這語氣顯然是有所軟化了,朱茂心中一喜,撐著一口氣地說:“你……你去問,讓人給我上藥……”
段峰眯眼,答應了。
一炷香後。
青年將手裡裝著銀子的木盒放到朱茂身邊,指指他手腳上的銬鏈說:“開鎖。”
“是。”
朱茂大喜,卻仍是有些不相信段峰,怕他事成之後會食言,又派人來殺自己。
獄卒見此,生氣又譏諷地說:“段家人一諾千金,天下誰人不知?就你這麼條賤命,誰稀罕為了你去食言啊!還有,你以為你如今還有的選擇嗎?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段峰倒是平靜得很,隻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說:“抓到幕後黑手之後,你隨我當眾指證他,還公主清白。作為交換,我會當著天下人的麵許你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