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了大半天才讓寶貝二閨女相信了自己親爹的身份,建武帝心累累地靠在了椅子上。
其他人的眼淚卻都被這個烏龍插曲給打斷了, 尤其蘇氏, 更是忍俊不禁地彆過了頭, 什麼想哭的心情都沒了。
錢多多見此也跟著笑了起來, 隻是想到破爹皇帝的身份,又忍不住眯了一下眼。
她記得這個成立了新朝的破皇帝原來是曹家的姑爺?
那她娘……
心裡危險地哼了一聲, 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錢多多看著眼前氣氛和諧的一家人,決定回頭仔細問問姐姐。
如果這破爹真是個欺負她娘的負心漢,看她不錘爆他的狗頭!
建武帝不知道這閨女在想什麼,見她笑眯眯地望著自己,不由想起了小時候的她趴在自己背上撒嬌喊爹爹的模樣。
一顆老父心頓時就融化成了水, 他也不心累了,嘴巴一咧就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說:“快跟父皇說說,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錢多多回神,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她和小傻子的事情。雖然她很清楚自己就是小傻子的一部分, 但這樣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 人們往往會以鬼神論之。她怕他們會和陳煜一樣, 把她或者小傻子當成妄圖搶奪這具身體的孤魂野鬼,進而想方設法地想要消滅“它”。
或許在他們看來, 他們是在拯救自己的家人,可對於這具身體來說, 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她和小傻子是一個人,誰也不可能被消滅。
這也是為什麼陳煜這些年費儘了心思, 卻隻能讓她沉睡,而無法讓她消失的原因。
可如果不說……
她和小傻子性格差異太大了,最重要的是小傻子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旦身體掌控權被她奪回去,她們的秘密還是會暴露。
到時候他們胡亂猜測之下,情況隻怕會比她現在直接說明更糟糕。
“怎麼不說話?可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見她麵色遲疑,蘇氏有些擔心,忙溫聲笑道,“若是不方便就不說了,等以後想說了再……”
“不是,娘誤會了,”看著小心翼翼的母親,錢多多心頭有些發酸,搖搖頭說,“我……就是在組織語言。”
“如果是在擔心另外那個多多,”魏小花突然捏捏她的臉說,“我都已經知道了,大夫說你得了雙魂症,一個人分裂成了兩種性格,對嗎?”
錢多多一怔:“你都知道了?那……”
“既是病症,咱們找大夫醫治就行。”蘇氏也反應過來了,心疼地摸摸她的手說,“你彆怕,娘已經叫人去請了太醫,一會兒就讓他給你看看。”
“是啊二姐,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二姐!”魏大寶也連連點頭。
倒是劉太後弄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後,麵色遲疑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病症不是中邪?要不還是找個大師給看看吧?”
老太太向來最是畏懼鬼神,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魏小花跟她解釋了一下當日那大夫說的話,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那還等啥,趕緊叫太醫啊!”
魏小花看向錢多多,錢多多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清醒理智的態度,頓時大大地鬆了口氣:“再這樣下去對我和那小傻子都不好,要是能把我們倆的性格重新融合,幫我們把這病給治好,那是再好不過了!”
***
太醫很快就來了。
魏小花大概地跟他說了一下妹妹的病情,又把之前那民間大夫的話複述了一遍,這才問道:“陳太醫,這病你可有法子治?”
陳太醫拱手道:“臣曾在醫學典籍上見過這種病症,但現實中還是頭一回遇見,不知可否讓臣見見患者,問她幾個問題?”
他是破爹的心腹,魏小花並不擔心他會走漏消息,點點頭讓他進了裡屋。
天色已晚,劉太後年紀大了熬不住,建武帝已經命人送她回去休息了。這會兒屋裡隻有建武帝和蘇氏母子幾人。
陳太醫跟幾人行了禮,這便半點沒認出錢多多似的,走上前說:“這位姑娘,您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出現這種症狀時的情景?”
“記得,”錢多多點頭,不再隱瞞,“當年跟家人走散之後,我就落到了人販子手裡。他們將我賣去了一個殺手訓練營,那裡的生活十分殘酷,那小傻……我是說,原本的我承受不住受了重傷,失去了所有從前的記憶。就在那個我快要死掉的時候,我醒來了。我想辦法逃出了那個地方,然後……哎你們怎麼都這個表情啊,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早都過去了!”
蘇氏眨了眨通紅的眼睛,擠出笑容說:“娘沒事,你繼續說。”
建武帝和魏大寶也擦了擦汪汪的淚眼,粗聲粗氣說:“父皇(我)也沒事,你、你說。”
至於魏小花,雖然已經猜到,但親耳聽到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她努力咽下那團哽在她喉嚨裡的悶氣,摸了摸妹妹的小胖臉。
隻有陳太醫眼觀鼻鼻觀心,暫時性失聰了似的,繼續問起了其他問題。
等錢多多都一一回答了之後,他又替她把了把脈。這一把,頓時習慣性地露出了喜慶的笑容:“哎呀,這位姑娘這是有喜了啊!恭喜恭喜!”
這事兒魏小花也早就在信裡和他們說過了,不過那會兒建武帝正忙著公事,沒功夫仔細琢磨,如今這一聽,方才猛然反應過來——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二閨女不但已經嫁人了,肚子連崽都有了!
一時間他也不知該為自己快要做外祖父了而興奮,還是該為自家閨女早早就嫁人了而心酸,糙黑的大臉狠狠一抽,扭成了麻花。
蘇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忙拍了一下他的手提醒道: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建武帝一怔,低頭看著被她拍過的地方,心裡莫名蕩漾了一下。
錦娘主動碰他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