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呀?”
“你還記不記得來過咱們家裡的那個外婆?媽媽的媽媽,她生病了,媽媽去看她。”
小康康太小了,對這種事情還是不太懂,他這個年紀隻知道生病要打針,會痛,吃藥很苦。
不明白死亡的意義。
康總自己就是人世間裡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說實話,他對這些事情本身就比旁人冷漠三分。
甚至他都覺得夏笙沒有必要回去,反正那個人也不愛她。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這樣過於冷漠了,所以並沒有在夏笙越秦麵前表現出來,甚至問了病房以後,還訂了一個水果籃,讓自己看上去特彆有人情味。
小康康想了想,說道:“我們也過去吧。”
康總本來也是這個意思:“到時候過去了,咱們不能再氣她了,她生病了。我們要讓著點病人。”
實際上,夏笙到的時候,人已經醒過來了,不僅醒過來了,還在裡麵跟人吵架,中氣十足――
“你滾出去!誰讓你來的?來看我死沒死嗎?”
“你真是潑婦,一點都沒變,難怪這麼多年都在也沒有人要你!”
夏笙站在病房門口就要走,越秦拉住了她:“等裡麵的人走了,咱們再進去。”
“來都來了,至少把大康康這個果籃送了。”
夏笙看著果籃,最後還是沒走。
她的確恨自己的母親,可是聽說她出事了,她依舊第一時間趕來了。
她沒說過,她恨的不是她逼著自己學拳擊,恨的也不是她情緒不穩定經常跟人吵架發瘋。
她隻是恨她,恨她不愛自己,恨她一遍一遍告訴她,她生她有多辛苦,發現她是女兒有多失望。
因為她懷孕的時候,一直想吃酸的,做夢也老是夢到老虎,彆人都跟她說肯定是要生個兒子了,她想的也是生兒子,結果生下來的卻是女兒。
她一直記得,母親說這句話的時候,後麵跟著一句:“你在我肚子裡的時候就是個騙子了。”
後來,她一生氣就會對她和妹妹說:“要不是你們兩個,我已經有兒子了。”
她小時候活在愧疚中,媽媽想要兒子,辛辛苦苦的懷孕,她為什麼不長眼地要投胎到她這裡。
如果母親第一個是兒子,妹妹也不用受苦。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從小都活在自己是個次品的陰影中,讓她必須不停地去拚命打倒彆人,才會覺得自己有資格活下去。
夏笙閉上了眼睛,靠在牆上,裡麵的人還在相互咒罵著。
她像是回到了父母離婚的那一天晚上,外麵的人不停地吵架,不停地吵架摔東西。
她知道,沒有人會想要她們兩了。
她抱著妹妹,想要從窗戶那邊跳下去。
妹妹抬起頭,看著她,小聲說道――
“姐姐,我們去衣櫃裡編頭發好不好?”
她和妹妹會在衣櫃裡假裝自己也有漂亮的長頭發,然後給對方編頭發。
她們編了一晚上頭發,最後被媽媽帶走了。
在她心目中,爸爸就死在那一天了。
越秦知道愛人隻要麵對過去,整個人會條件反射的成為過去的那個無助的小孩子,他安撫地抱著她,耳朵也在認真地聽裡麵的人說話。
聽著聽著,越秦愣住了。
“你這個無情冷血的女人,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殺,你現在也是遭了報應了。”男人咬牙切齒地說道。
原本中氣十足的另一個人一下子就沒了聲。
“怎麼,說不出話了?你把孩子打掉的時候,有沒有做噩夢?”男人至今記得他托人去查了性彆,聽說是兒子時,高興得兩個晚上都沒睡著覺。
“要是沒有打掉,你現在至少還有一個兒子在身邊。”男人憐憫地說道。
夏笙擦了擦眼淚,提起了果籃,走了進去。
康總抱著小康康趕來時,正好聽到暴力狂媽媽的輸出――
“我媽我會照顧,你有這個閒工夫,還是回去好好培養自己的兒子,雖然在我眼裡,輸給我並不丟臉,但我可是你們眼裡的次品,他都能輸給我,他是什麼?”
中年男人大概是被氣到了,說道:“夏笙,你怎麼說話跟我說話的!那是你弟弟!”
越秦記得這個事情,夏笙跟他說過,但還是裝作不記得了,小聲問自己老婆:“你還有弟弟?”
緊接著,越秦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就是你之前說過,那個隻比你小兩歲的異父異母的弟弟?你爸爸為了養他不養你的那個弟弟?”
康總能夠感覺到,裡麵的越秦真的非常生氣了,原來這才是他的生氣形態。
“這就是你不對了,男人要先養自己的親生孩子,有多餘的愛和錢,再去養彆人家的孩子。”
不愧是真愛小夫妻,從來不情緒上頭的人還是情緒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