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停再次下樓的時候, 沈聞羨正在澆花。
季停看得無語，出聲道：“老大, 你就可憐可憐這些花吧，彆澆了。”
沈聞羨手上一頓，向季停看過去。
剛剛洗完澡, 季停渾身都帶著濕氣, 頭發也濕漉漉的, 本來的張揚看著倒是收斂了不少 , 難得的顯得有點軟和。
下一刻, 沈聞羨就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他放下澆水壺, 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心想自己大概是這幾天沒睡好, 總胡思亂想的。
見狀, 季停猶豫道：“老大，你不舒服的話不如早點休息？我就心血來潮隨口說說，要不不出去了吧？”
沈聞羨不算是喜歡外出的人, 尤其是現在深夜的時候，本來應該順勢接下季停的話, 但是他現在腦子裡亂糟糟的，唯一還算清晰的念頭就是——他想知道季停這幾天到底在做什麼。
於是他道：“我沒事, 出去轉轉也好, 走吧。”
既然沈聞羨這樣說, 季停便點點頭, 然而往玄關方向走了沒兩步，沈聞羨眉頭又皺了起來：“把頭發吹乾了再出門。”
季停洗頭之後不喜歡用電吹風，一是嫌麻煩，二是反正頭發不長乾得快，沈聞羨是知道的。不過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沈聞羨沒管過，畢竟這也不算什麼事，可現在要出門的話就不一樣了，外麵風大又冷，出去一趟感冒發燒了不劃算。
季停不想吹，低頭繼續走，邊走邊說：“沒事，出去被風吹兩下很快就乾了……”剛碰上玄關處掛著的大衣，季停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看著一臉正色的沈聞羨，季停無奈地叫了一聲：“老大——”
沈聞羨抿了抿唇，放開了季停的手，但是依舊堅持道：“頭發吹乾了再出門。”
季停沒法子，隻好倒回房間吹頭發。
男孩子頭發不長，沒用幾分鐘，季停就帶著一頭的蓬鬆下樓了。
隨手用爪子扒拉了幾下，季停賊煩：“我這頭發就隻適合自然乾，用完電吹風之後跟炸毛似的……”
沈聞羨看著想笑，把之前的煩躁放到一邊不理，他伸手揉了揉季停的頭：“是挺像的，走吧。”
炸毛了我也帥！
季停瞪了轉身正在穿大衣的沈聞羨一眼，突然又想起來了一個人：“老大，韓助理呢？”
沈聞羨說：“應該是在應付飯局吧。”
季停：“……應該？”
沈聞羨做事慢條斯理的，季停換了鞋穿好大衣都把門打開了，他才把圍巾有條不紊地戴好。
季停心說隨便繞幾圈不就行了嗎，這人就是講究。
·
兩個人到沈聞羨之前說的、看到季停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的那座鬼屋時，時間剛過深夜十一點半。
下了車，季停就往鬼屋大門方向興衝衝地走。
見狀，沈聞羨麵上表情都是沒見多大變化，隻是步伐明顯僵滯起來。
買了票，季停轉身對沈聞羨招招手：“不嚇人的，我發誓！”
沈聞羨：“……”那剛剛在彆墅裡說被鬼屋嚇得夠嗆的人，大概不是麵前的這個吧。
見沈聞羨不動，季停上前從背後推著他走，邊走邊說：“鬼屋裡的線路我記得可熟，老大你彆怕嘛。”
沈聞羨緊抿著唇，沒說話。
被季停推著一腳踏進鬼屋大門的那一刻，沈聞羨總算動了動。他反手抓住季停、把人往前一拉：“你走我旁邊。”
季停一樂：“要不借個胳膊給你抓著？”
沈聞羨沉默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反正沒有鬆開扣著季停手腕的手。
季停也沒在意這個細節，帶著沈聞羨按著指示燈走。剛走兩步，季停開口了：“前麵有個人腦袋會滾出來。”
沈聞羨：“……？？”
又走了兩步，果然從角落裡滾出來了滿頭血、眼睛睜得大大的腦袋。
沈聞羨默了默，突然發現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前麵有個吊死鬼，”季停笑嘻嘻地又開口了，“直接從天花板掉下來的那種。”
接著一個轉彎，從天而降一個白衣長裙、黑發披散還吐著紅色長舌的女人，正好跟沈聞羨來了個麵對麵，就算有了提前預告，沈聞羨還是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被沈聞羨帶著往後移動了下，季停連忙出聲：“哎哎哎彆退！操！腦袋被打了你可彆扭頭回去看啊！”
然而沈聞羨已經下意識回頭了，隻是還沒看清迎麵來的是什麼，眼睛就已經被人單手捂了上來，沈聞羨下意識閉上了眼，耳邊隻剩下季停的一句：“我操！這玩意看幾次都覺得好想吐……”
季停看著麵前骷髏頭裡蠕動的假蟲，直犯惡心，帶著沈聞羨轉了身，剛才那個吊死鬼已經不在了，季停才放下了手，對沈聞羨說道：“老大，你還好吧？你要是嚇死了那我可就真的得嚇死了。”
沈聞羨失笑，睜開了眼看向季停。
昏暗鬼怪的燈光，刺激驚悚的音樂，突然間都消失了似的，沈聞羨看著季停，恍然之間之前的焦躁又伴隨著愉悅冒了出來。
找不到摸不清焦躁的源頭，因而越發焦躁。
沈聞羨按捺下情緒，對季停笑道：“你對這座鬼屋怎麼這麼熟悉？”
沈聞羨的眼神太過深邃，封閉空間裡的綠光紅光各色光都遮不住其中的複雜，季停被看得有點費解，異樣感升起來，季停撇開目光繼續往前走，若無其事道：“那可不是，這個鬼屋三條線路、每條我都走了兩遍。哦，小心你旁邊有個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