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鄭媛搜索到上輩子熟悉的電台,馮建文那邊的湯已經燒好了。他端著兩個碗進來,喊鄭媛:“吃飯了。”
鄭媛正專注地調電台呢,聽到後抬頭看了馮建文一下,沒動彈,繼續調自己的頻道。馮建文放下碗,又去廚房端來了熱騰騰的包子,見鄭媛還在炕上坐著不動,就跟個癡迷新玩具不舍得放手的小孩子似的,他笑起來,催她:“行了,彆玩了,快去洗手吃飯。收音機是你的,沒人和你搶,吃完飯再玩。”
鄭媛還不動彈,跟沒聽到他話似的。馮建文過去一把將收音機拿走。
“哎——”鄭媛伸出爾康手。
“吃飯了。”馮建文轉動音量鍵,把收音機關了,放到炕上,不容拒絕地說,“吃飯。”
鄭媛戀戀不舍地瞅了收音機那個方盒子一眼,撅了噘嘴,轉身去洗手了。
等鄭媛回來後,馮建文遞給她一個包子,說:“來吧,繼續說說你會英語的事兒。”
鄭媛脫了鞋盤腿坐在炕上,這會兒炕已經燒熱了,熱烘烘的特彆暖和,舒服地“呼”了聲,道:“也沒啥好說的,就是我跟幾個被下放的大學老師學的唄。”
“你爸……”馮建文頓了下,他覺得自己老丈人性格還是很小心謹慎的,皺眉,“他能讓你跟著學?”
“當然不。”
馮建文:“……”果然。他就說老丈人怎麼突然這麼大膽了!所以說是他媳婦兒自個兒主意大,自己偷學的吧?
鄭媛夾了筷子菜填嘴裡,嚼了嚼,皺起鼻子:“嘶,真鹹。”趕緊咬了口包子壓了壓嘴裡的鹹味,咽下嘴裡的食物後,解釋,“我爸那人吧,有些迂腐,還固執,雖然平時做事都是一直跟著政策走,但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尊師重道的人,要不當初怎麼一直想讓我哥考大學呢,高考取消後他不知道難受了多長時間。那兩個被送下來的大學老師,一個是教語文的,一個是教英語的,要說起來都沒啥大錯,我爸這人還是很尊重文化人的。這倆人被下放到這邊勞改後,麵兒上肯定不能讓他們好過了,住的是牛棚,吃的是窩窩,但也沒凍著餓著他們。偶爾吧,還會讓我哥給他們送點東西,當然了,都是偷偷的。”
“後來我把這活接過去了,送東西的時候順便和他們說說話,知道他們裡麵有個教英語的,還懂其他好幾門語言,我好奇嘛,就偷偷纏著他們學了點。”
馮建文眉心還皺著,一臉凝重:“你也太大膽了,萬一讓人知道了怎麼辦?”
“放心吧,沒人知道這事兒,就連我爸都不知道。”她當時也就是求著人家教授教了點音節,又背了點單詞,學了幾句簡單的日常用語,根本沒多長時間,自然沒人發現。見馮建文仍舊一臉不讚同,她便解釋了下:“也沒常常去學,他給我寫了個單詞本子和一些日常用語,我都是自己背的。有啥不會的,給他送東西的時候問一下就行了。”
馮建文嘴唇動了動,狐疑:“這樣你就學到了能聽懂人家外國台的水平?”他咋不怎麼信呢?他之前去炮兵學院的時候又不是沒嘗試過學英語,那些鳥語可把他難為壞了,都不知道外國人是咋說話的,“早上好”非得說成“好早上”,跟漢語天差地彆,學了幾天他也沒學出個啥來,最後還是放棄了。